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盯著,他這兩個月一事無成,想來心焦得很?!?/br> 聞聽此言,何鷹恭聲道:“屬下亦如此認(rèn)為,故后來便收緊了人手,慢慢地磨去他的警惕之心,前些時候還做了個局,高翎應(yīng)該上當(dāng)了,以為我們已經(jīng)離開,這幾日/他忽然加快了腳程,最后返回了大都?!?/br> 薛允衡點了點頭,將剪刀擱下,拿布巾抹了抹手:“繼續(xù)盯著他,看他都與何人接觸,一有消息,即刻來報?!?/br> “是?!焙晰棏?yīng)道。 薛允衡將燭臺推回原處,信手拉開案邊的一只鼓凳,儀態(tài)灑然地端坐其上,又問:“左思曠,還有左家,你都打聽到了些什么?” 何鷹聞言,立時便從袖中抽出一張紙來,雙手奉至薛允衡面前:“之前打探來的消息皆寫了下來,請侍郎過目?!?/br> 薛允衡伸手取過那張紙,略略掃了兩眼,便哂然一笑:“這人運氣真不錯,竟救下了何敬嚴(yán)?!?/br> 從他嘴里說出江陽郡都尉何敬嚴(yán)的名字,就像是說起什么不起眼的人物一般,帶著一種毫不在意的輕視。 第093章 曲無直 “左思曠要走漢安鄉(xiāng)侯的路子,也算沒走錯。”薛允衡將信重新看了一遍,便隨手?jǐn)R置一旁,語氣很是閑逸。 他也是聽那秦府送禮的管事提了兩句,這才記起江陽郡是有一個左氏,不過是個極小的/士族罷了,比秦家還不如,他哪里有心情多問。 不過,那個姓董的管事卻也有趣,明明是為了秦家而來的,卻鮮少說話,倒叫另外一個左家陪同的管事?lián)屧谇邦^,左思曠這個名字,便被他反反復(fù)復(fù)地提及了多次。 薛允衡叫人去查左思曠,還是因為秦氏。 這倒并非是他對左思曠這個人感興趣,而是因為,薛允衡對秦家觀感不惡。 確切地說,他是對秦家六娘并無惡感,甚至還有一絲隱隱的欣賞。 一個才十二歲的小姑娘,孤身回府奔喪,行事說話卻極有章法,整個路途安靜得如同隱去了形跡,一句多話不言、一步多路不行。 其后桃木澗路遇強人、亂箭齊發(fā),秦六娘亦十分沉著,被仆從拋下時更無哭鬧,為薛允衡省去了許多手腳。直到最后青州城外的話別,秦六娘的一言一行,亦是進(jìn)退有度。 坦白說,薛允衡當(dāng)時很是感慨了一番的。 他想起他那幾個十多歲的meimei,以及他平生所見的各種樣貌、各種類型的小娘子們,那一個個嘈切如麻雀、胡攪如蠻牛、看見個蜜蜂就嚇得發(fā)抖、動不動就哭得梨花帶雨的模樣,委實讓人頭疼。 也正是因了對秦六娘并無惡感,所以,他不僅叫人去查了左思曠,亦將秦家的禮物收下了,還表達(dá)了遜謝之意。 這是他身為薛氏子弟,能夠給予秦家的最大禮遇。 “侍郎,此事內(nèi)有隱情?!焙晰椀统恋穆曇趄嚨貍鱽恚υ屎饬r轉(zhuǎn)回了心神。 “此話怎講?”他漫不經(jīng)心端詳著自己的手指,眸色淡然。 何鷹便道:“就在屬下來之前,收到了資中縣快馬傳來的口信,說是那何都尉所遇之險乃人為所致?!?/br> “哦?”薛允衡挑起了一道長眉,眼神中有了些許玩味,“小小的江陽都尉,竟也有人圖謀設(shè)局?” “正是?!焙晰椪f道,“那傳來的口信說,何都尉原定是沿連云山北麓山道回至漢安的,不想左思曠卻帶著幾個人快馬追上了他,說是那一帶氣候潮濕,山路恐會發(fā)生石崩,便領(lǐng)著何都尉轉(zhuǎn)去了另一條路。結(jié)果那山石果然滾落了下來,恰巧便滾在何都尉原先設(shè)定的歸路上,左思曠也算救了他一命。我們的人因一直盯著左家,故在事發(fā)后第一時間便去查了查,結(jié)果發(fā)現(xiàn)那滾石上有捆縛繩索的印記,于是便又沿那落石之路回溯查探,果然于半山處找到了十余根斷藤,皆是被利刃砍斷的,斷藤下有一大塊凹槽,與那落石尺寸相合,旁邊足印紛亂,據(jù)推算至少是四、五名成年男子留下的。不過那留下痕跡的繩索卻未找到?!?/br> 薛允衡一面聽,一面微闔雙目沉思,待何鷹語罷,便輕輕頷首道:“原來如此。想必那山石原是被藤蔓纏繞,并不會掉下來,有人砍了藤蔓再以細(xì)繩縛之,適時推落山崖,就是想謀害何敬嚴(yán)?!?/br> 何鷹聞言,面上飛快地閃過了一絲古怪之色,低聲道:“侍郎,那斷石,恐并非以謀害何都尉為目的?!?/br> 薛允衡一下子睜開了眼睛,微帶訝然地看著何鷹:“居然不是謀害?那是為何?” 何鷹沉聲說道:“稟侍郎,我們的人查出斷石有異,因恐被人發(fā)現(xiàn),便原封未動撤了回去,只留了周鯤與孫猊二人于原地監(jiān)視。他二人報說,小半個時辰后,便有一隊人悄悄掩上山崖,將那落石處的痕跡盡皆抹了去,甚至還搬來雜草填滿了凹坑。那群人形跡不顯,衣著也無甚標(biāo)志,因聽他們一直悄聲抱怨什么‘左家礙事’,又道‘郎主的功勞被他搶了’之類,周鯤他們心下生疑,便分了兩路,孫猊給我們的人報信,周鯤便遠(yuǎn)遠(yuǎn)地綴著他們。后來周鯤回報說,這一行人下山后直奔縣城進(jìn)了一所宅子,他找人問了問,那宅子乃是程家的,這程家的家主,便是江陽郡新任郎中令程廷楨?!?/br> “居然還有程家?”薛允衡輕聲自語,眸中玩味之色愈濃,“倒也有趣?!?/br> 何鷹此時便又續(xù)道:“因查到了程家,我們便又順便往下挖了挖,卻挖出了幾件事。其一,約兩個月前,秦家連云田莊逃了兩個奴仆,其中那女奴在逃跑后,曾捧著什么東西偷偷去了程家開在連云鎮(zhèn)的書鋪。其二,便在秦家逃奴事發(fā)后不久,程廷楨便走通了何都尉之妻戚氏的路子,據(jù)說是獻(xiàn)了什么重禮,就此在何都尉面前說上了話。其三,左思曠之妻秦氏,曾于秦府大喪之時回娘家討要過什么東西,卻是空手而歸。最后,程、左二人似皆想攀上漢安鄉(xiāng)侯,而何都尉起先是中意左思曠的,如今程廷楨冒了出來,他便有些搖擺不定,似要在這二人中擇一人薦之?!?/br> “竟有此事?”薛允衡喃喃地道,眸光微冷,唇角卻是輕輕一勾,勾出一抹譏誚的弧度:“原來如此。” 這些小士族之間的爭斗算計,比起大士族亦是不遑多讓了,且正因了家族小,故行事越發(fā)無所顧忌,所施伎倆亦花樣百出。 程廷楨先是截去了秦家某物,獻(xiàn)予何敬嚴(yán)之妻,估計是投其所好。其后,程廷楨再設(shè)落石之局,無非是想撈個“救命之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