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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有的?!卑⑼椎晳?yīng)道,起身便去了一旁的里間,不多時,便捧了個玄漆描蘭草紋托盤來,盤中裝著一整套的筆墨紙硯,她笑語道:“早便備好了,女郎請用?!?/br> 秦素便將衣袖卷起,又向阿妥借了衣物,掩在身前,以免那墨汁染上衣衫,旋即便攤開一方素紙,伏案疾書起來。 一時間,房間中只聞筆走紙上,刷刷輕響,再不聞別的聲息。 傅彭夫妻安靜地立在一旁,看著下筆不停的秦素,彼此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出了震驚。 他們知道,女郎這是在寫接下來的“微之曰”。 只是,女郎寫得這樣的快,幾乎想也不必想,更沒有他們以為的布局推算之舉,連星盤也沒畫一個,便像是那未來之事,在女郎的心底早有預(yù)料一般,著實(shí)叫人驚訝。 兩個人安靜無言地立在一旁,連呼吸也屏住了,而時間便在這筆墨的起落之間,悄然滑了過去。 一刻鐘之后,秦素停了筆,將幾頁紙從頭至尾看了一遍,方頷首笑道:“好了,這是接下來的幾次微之曰,第一張四月初一便著人貼上,接下來的這些,且按著我標(biāo)的順序依次貼出,每次間隔七日,勿要弄錯?!蓖A送?,她又問傅彭:“你們手上可有信得過的人?” 傅彭立時道:“有的,女郎。有個叫阿貴的伙計(jì),是個穩(wěn)妥之人。還有,我們在逃難來上京的路上,遇見了幾個從別處逃難來的人,也都是老實(shí)可信的。不過,這幾人我沒安排他們進(jìn)垣樓,悄悄給他們尋了別的去處?!?/br> “好極?!鼻厮厥譂M意,笑著將幾頁紙推了過去,“有人幫著你們,總好過你們兩個人到處跑?!?/br> “是,女郎。”傅彭夫妻此時對秦素已是無比信服,上前將那幾頁紙鄭重地收了起來。 秦素便又開始伏案疾書。 她需要寫幾封信。 想想也是有趣,自重生以來,她幾乎一直都在寫信,且每一封信都是神神叨叨、鬼鬼祟祟,說一些她前世嗤之以鼻的鬼話。 好在,這些鬼話大部分都算得上是實(shí)話,也算得上是好話。便看在她無意中救了那么多人的份上,她的手上再多幾條人命,想必也不會傷了天和。 她寫得飛快,信上內(nèi)容早便在她心里過了千百遍了,此時自是毫不遲疑,寫完了信便又去寫信封。 上京之事結(jié)果如何,直接關(guān)系到江陽郡與漢嘉郡的亂局,因此,這幾封信皆是有主的,其中三封,姓薛。 秦素對著信箋彎了彎唇。 薛家一旦入了局,秦家便能看到希望了——活下去的希望。 寫罷信封,她又隨手扯過一頁紙,在上頭飛快地寫了一篇話,放在一旁晾干。阿妥早便走了過來,幫著秦素研墨,又融好了封蠟。 秦素便將信一一裝進(jìn)了對應(yīng)的信封,在上頭做好標(biāo)記,方交予了傅彭,莊容道:“放在上頭的這三封信,皆是給一位薛姓郎君的。他會在第五份‘微之曰’張貼后不久去垣樓,傅叔屆時先將第一封信予他?!闭Z罷,秦素又低聲交代了他幾句話,叮囑道:“必須回得一字不差,方可將此信交出。若他有何異動,你只照我的話去做。” 傅彭恭聲道:“女郎放心,此事會由我親辦?!?/br> 秦素含笑點(diǎn)了點(diǎn)頭,接著又道:“至于這接下來的兩封信,這位薛郎君來一次,傅叔便給他一封,按次序來,莫要給錯了。最后一封信交出之后,他應(yīng)該便不會再出現(xiàn)了?!?/br> 說到這里,她想了想,復(fù)又笑著揚(yáng)了揚(yáng)眉:“罷了,卻也不必死照著我的安排,傅叔看著辦便是。這位郎君的氣性么,可能大了一些,或許等不及地便要將剩下的兩封信一并取走,你由得他去,莫與他計(jì)較?!?/br> 傅彭應(yīng)了個是。 秦素此時便又指向最后一封信,輕聲細(xì)語地道:“這最后一封信,乃是信中有信,會由一對陶姓父女來取,至于時間么,應(yīng)該會在四月初一那張告示貼出來之后,具體的日子我卻說不準(zhǔn),或許十日之后,也或許再久些。” 言至此,她略停了停,又續(xù)道:“這對父女未必會同時來,所以你要讓阿貴盯著點(diǎn),若是來了個氣度不凡、書卷氣很足的老者,或是有個年約十六、七歲,身姿秀麗、氣韻超群、戴著頂淺藍(lán)冪籬的小娘子,只要他們自稱姓陶,便叫他將人請進(jìn)去說話。交信時你需得告訴這對父女,此信中另有玄機(jī)。”說到此處,她便又低聲叮囑了傅彭幾句話,仍是要他先與對方問答清楚,確定其身份后,才能交信。 傅彭一一記下了,秦素又將放在一旁晾干的紙拿了過來,交給了阿妥,叮嚀道:“我將交信時的該說的、該問的皆寫下了,你識字,看明白了可教予傅叔,也免得他忽然忘了或是臨時出錯。”語罷又轉(zhuǎn)向傅彭,含笑道:“那陶姓父女倒還好說,只那薛郎君脾氣恐有些大,或許會在你交信時動怒,你不要慌,只要按照我交代的話去說,他自會消氣的。他這人雖冷了些,倒也并非壞人,傅叔不用擔(dān)心?!?/br> 阿妥此時已是小心地接了紙,折了幾折便藏在了袖中。傅彭則沉穩(wěn)地道:“女郎放心,有阿妥幫著我,我不會弄錯的。另外,那微之曰我也會叫阿妥重新抄錄一遍,不會叫人認(rèn)出女郎的筆墨來?!?/br> 第179章 玉蘭院 “如此甚好。”聽了傅彭的話,秦素輕笑了一聲道,復(fù)又凝眉思忖,片刻后,便正了正神色:“傅叔,若得了空,請你悄悄幫我打聽打聽,襄垣杜氏在上京的宅子里,是不是住著杜驍騎的一個妾室并她生的兒子,那妾室姓李,她的兒子在杜家行四?!?/br> “杜四郎?”傅彭聞言頗為訝然,看了秦素一眼,旋即便恭聲道:“女郎,這個倒真無須打聽,我來上京沒多久便聽人說過了。那杜驍騎將幾房年老的妾室都送到了上京,其中有有沒有姓李的我不清楚,不過,那杜四郎我卻是知道的,他名叫杜光武,好像在幫著打理家中的幾個鋪?zhàn)?,偶爾會去東來福大街走走,我還遠(yuǎn)遠(yuǎn)瞧過一眼。” 秦素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杜光武居然真的在上京,她的運(yùn)氣實(shí)在不錯。 “既如此,便請傅叔多注意些這位杜四郎,他于我今后所謀之事極為要緊?!鼻厮卣f道,停了停,又將聲音壓低了些,輕語道:“還有上京的江家那里,也要請你……”她低低地叮囑了幾句。 待吩咐完后,傅彭便沉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