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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折錦春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224

分卷閱讀224

    恍神。

    白月光撲上了身,兜住了她的頭臉,冰冷而又刻骨,讓人的心魂也跟著冷了起來。

    不知怎么,她有一點哀切。

    她哀哀地望著那口井,虛浮的目光掠過井沿,投向前方。

    百余步外的那棵孤松下,正立著一個男子,玄衣落在月華下,月華又迎上他的發(fā),他的衣袖在風(fēng)里翻卷著。

    秦素瞇了眼睛,想,自己真是昏頭了,怎么竟真的看見了中元帝?

    她苦澀一笑。

    現(xiàn)在的中元帝,應(yīng)該還是個俊朗的男子,正在深宮里做著他尚算清明的君王,還沒有變成多年以后陰鷙冷淡、喜怒無常陰沉男子,更不曾有那許多調(diào)教女子的惡毒手段。

    她轉(zhuǎn)過了眼眸。

    然,再下個瞬間,她驀然回首,瞳孔猛地縮起,后背激出了一層冷汗。

    那孤松之下,竟真的站著一個人!

    秦素忍不住去揉眼睛。

    這如何可能?

    方才她明明仔細(xì)觀察過,周遭并無人跡。

    她再度張開眼眸,望向前方,剎時間一顆心如墮入了深淵。

    不是錯覺,更非她看錯,那孤松下是真的有一個人,一個年輕的男子。

    秦素的瞳孔再度縮起,手腳一片冰涼。

    這男子,她居然并不陌生!赫然便是數(shù)日前的午后,她在草徑盡頭遇見的那個淄衣男子。

    那個令天地失色、容顏絕世的淄衣男子,此時此刻,就這樣獨立于孤松之下,浸月臨風(fēng)。

    秦素死死地看著他。

    他側(cè)向著秦素,仿若沐月而生,又似乘月而來,斷崖下的風(fēng)仿佛含了極重的罡氣,將他的發(fā)絲吹得四散。

    昳麗有若謫仙。

    只是,這堪比畫中的情景,望在此刻秦素的眼中,卻生不出半點綺念。

    她一瞬不瞬地盯著那淄衣男子,眸色冰寒,渾身的氣息亦是冷極。

    “何人?”她提聲問道,握緊了手中尖利的石塊,冷冽的眼眸微微轉(zhuǎn)動,測算著那男子離斷崖的距離。

    淄衣男子未曾說話,只轉(zhuǎn)了個身,流麗的數(shù)道發(fā)線潑下,在月光中劃出墨青色的痕跡,隨后,便是寬肩長腿的一襲背影,負(fù)了兩手,似在望月,又似依樹憑崖。

    秦素的身體瞬間繃緊。

    居然還敢將后背對著她,是誘她前去么?抑或是根本沒拿她當(dāng)回事?

    她向前邁了一步,驀然有些遲疑。

    此人,極其古怪。

    事實上,自草徑初逢那一日起,這種怪異之感,便在秦素的腦海中縈繞不去。

    白云觀是怎樣的地方,沒有人比秦素更清楚。

    一個埋著數(shù)十暗衛(wèi)、中元帝與先帝都深深忌諱的道觀,居然出現(xiàn)了一個形容如仙、氣度超拔的帶發(fā)僧侶,已然特為怪異,而前世時,秦素甚至從未聽中元帝說過有這樣一號人物,這就更怪異了。

    如此人物,無論現(xiàn)身何處,都必然會引起眾人注目。那十余名暗衛(wèi)除非都瞎了眼,否則不可能不將此人報予宮中。

    中元帝肯定知道此人。

    明知有如此人物,卻根本未派人接觸,不聞不問,莫非……此人竟是陳國皇族的什么人,中元帝早有所知?又或者這人早在秦素回到陳國之前,便已不在國中……

    第226章 食糖否

    一息不過一個剎那,剎那之間,秦素的腦海中已然飛過了千百個念頭。

    她深深地吐納了一息,斂去了那野草般瘋長的紛亂思緒,將注意力放在了眼前。

    這淄衣男子悄無聲息地現(xiàn)身于樹下,卻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秦素分明記得,她引阿谷過來時,那松下是無人的。

    他看到了多少,聽到了多少?她所做的一切,是否皆落在了此人眼中?

    秦素的眸子里,飛快地劃過了一抹殺意。

    隨后,她繃緊的身體便放松了下來,紅唇半啟,宛若粉潤的菱花綻開嬌顏。

    “郎君是誰?”她款款往前行了兩步,復(fù)又停住。

    此番,她的語聲清潤了好些,不似方才那樣冷,而是帶了幾分好奇——屬于小娘子的那種、帶了幾分嬌嗲的好奇。

    淄衣男子略略側(cè)首,似是向她望了一眼。

    那一刻,幾絡(luò)發(fā)絲落于他的耳畔,他那一雙眸子如吸飽了這天地間的夜色,幽深而不可測。

    秦素的心底顫了顫。

    然而,她前行的腳步卻不曾停下。

    拂了拂裙擺,秦素腰身微折,款款語聲似隨步生香的薔薇,盛放于唇齒之間。

    “郎君好生俊美,可否見告姓名?”她問。是比方才更甜潤些的聲調(diào),含著嬌嗔與清媚,一面說著,一面仍舊緩步往前接近。

    月光攏了上她的臉,她的唇邊笑意清淺,一身白衣隨風(fēng)輕拂,衣袂翩飛,如月下綻放的淡白桅子花。

    淄衣男子仍舊側(cè)對于她,微仰著首,似在仰望那一輪明月,散落的發(fā)絲如一匹上好的鴉青素綢,在月華下反射出淡淡的光澤。

    山風(fēng)清冷,終是拂不去他滿身的幽晦,他就這樣獨立于孤松下,仿若遺落天地間的一塊墨玉,清華內(nèi)斂,唯余寂寥。

    “郎君為何不語呢?”秦素側(cè)了側(cè)頭,幾縷秀發(fā)斜過薄肩,月華傾瀉,似在她肩上擔(dān)了一幅薄紗。

    這一回,她又換了個甜膩些的語調(diào),最后一字落下時,帶了幾分氣聲,那薄而軟的氣息,似托了一尾羽毛,順著這輕盈的夏風(fēng),輕飄飄地遞送了去。

    淄衣男子抬起手臂,捋住了一綹發(fā)線。

    仍舊未語。

    唯側(cè)過的那半絲眼風(fēng),幽沉如子夜時的天空,仿佛吸進(jìn)了這世間一切的光亮。

    此時的秦素,已經(jīng)行至淄衣男子身后四、五步遠(yuǎn)的地方了。

    她握緊了袖中石塊,眸光微微滑動,轉(zhuǎn)向了他的腳下,旋即壓了壓眉峰。

    不好辦。

    這淄衣男子離斷崖至少還有數(shù)尺遠(yuǎn),若是一擊不中,反易受制。

    秦素仰首,冷冽的眸子微微闔著,似在望月,唯眸光輕盈滑過那男子的發(fā)頂,如若無意,似若有情。

    夜風(fēng)拂起她厚重的劉海,照出她明艷的眉眼,容光之盛,生生將那月華逼得暗了幾分。

    沒有人看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