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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的絲弦,像是在惋惜于它的斷裂,眸中堅冰瞬間如鐵:“越是精明,越須死。” 阿烈躬了躬身,并未答言。 下了那句命令,莫不離又像是有些歡喜,看向微風拂動的布簾,語聲平和:“另外,我又想起件事來?!彼f道,眸中堅冰忽然便化作了水波,清透如窗外的天空,“我隱約記得,霍至堅膝下是有女兒的,是不是?” 阿烈有些詫異地看了他一眼,似是驚訝于他會問出這個問題。 莫不離轉(zhuǎn)首看了看他,目光居然十分認真,追問道:“此事,你可知曉?” “霍至堅膝下,確有數(shù)女?!卑⒘夜暣鸬?,神態(tài)亦很認真,“其長女為嫡出,今年及笄,次女及三女皆是庶出,都未滿十三歲,另還有數(shù)女,年齡尚幼。阿烹此前傳過消息,說那霍大娘子乃是眾女之首,容顏極美、氣度清高,很是搶眼?!?/br> “甚好?!蹦浑x像是非常滿意的樣子,信手將斷弦拋在地上,以足尖輕輕碾了碾,笑容頗濃:“霍至堅也不能廢了,畢竟,霍家在建寧郡也算有些聲名?;糁翀源穗H最恨的,想必便是江陽郡那些人,還有薛氏。既如此,便找個機會叫他來大都吧,你不拘找個什么地方薦一薦,不能當官,做個門客總是可以的。他的女兒既是如此貌美,便也好生給安排個去處,霍家,也不能就亡在霍至堅的手上。” 他話音未落,阿烈已是兩眼發(fā)亮,片刻后,復又歸于淡然,躬身道:“先生此計大妙。此等人最是睚眥必報,若用得巧,必有奇效?!?/br> 莫不離沒說話,眸中卻有了笑意。 那一刻,房間里似有流星飛過,回應著窗外溫柔寧謐的盛夏夜色。 他揮了揮手,阿烈無聲地躬了躬身,退出了屋外。 莫不離在原處站了一會,雙目微闔,似是在回味方才的對話,又似是在細思此前諸事,那張充滿矛盾的臉上,有著一抹少有的安靜與寧謐。 良久后,他睜開了眼睛,嘆了一口氣。 夜風掠過布簾,他的衣衫亦隨風拂動,長袖飄零,幾有弱不勝衣之態(tài)。 他緩步行至案邊,自那堆故紙里挑出兩頁紙,展開細看。 那是兩幅畫,一為梅花、一為梨花,畫得十分粗陋,格局亦呆板滯澀,滿紙壓抑的死氣,幾乎可稱得上拙劣。 然而,不知何故,莫不離竟盯著這畫瞧了許久,似是看癡了去。 “已經(jīng)長大了……”許久后,他終于嘆息似地自語道,將手里的畫置在案上,那雙陰鷙而冰冷的眸子里,居然劃過了一絲溫柔而又纏綿的笑意。 他伸出手,那骨節(jié)粗大的手撫在畫上,似若撫過他心底深處最溫柔的那個角落。 過得一刻,他又啟唇輕笑了起來:“呵呵……這畫實在有負你的出身,若被……瞧見了,只怕要打手心了……”他繼續(xù)喃喃自語,視線自畫稿上移開,轉(zhuǎn)向了緊閉的窗扇。 那一刻,他那雙琉璃般剔透的眸子里,流瀉出的是如此復雜的情緒,留戀、怨恨、悵惘、悲傷,以及……不能自已的心痛。 他出神地望著前方,那絢麗而又陰鷙的眸光,似是穿透了這晦暗的房間,投向了繁華的陳國都城,投向了那星空如海、燭光閃耀的盛麗夜景…… **************************** 上京城的夏天,以紫煙湖最是宜人,自進入五月,那湖邊賞花納涼的士族貴人便沒斷過,直是熱鬧得緊。 而與之不同的是,位于上京城東的新昌街,卻有著夏日里難得一見的幽靜。那街邊植著的高大銀杏樹,滿樹的葉子在風里翻轉(zhuǎn)著,似是被夏風吹亂的鈴鐺,無聲地跳躍飛動,梳洗著燦爛的烈陽。 這整條街皆是青石鋪路、灰磚砌墻,那高墻至少也有丈許,墻內(nèi)偶爾探出一、兩枝葉影,又有花香隔墻飄來,寧謐中帶著些許華艷,叫人一望即知,這里住的多是士族權(quán)貴。 士族貴氣,總是會令普通人望而生畏的,便連那喧囂的蟬鳴之聲,亦在此處小了許多。 東平郡守盧士程的府邸,便在新昌街上。 盧士程乃范陽盧氏嫡支三房的郎主,如今任著東平郡守一職,這所府邸里現(xiàn)住著三房一房的人,上上下下加起來近百余口。 此刻,在盧府后宅的一所精致小院里,盧士程膝下嫡長女盧商雪,正微帶慵懶地半靠于椅邊,鵝黃繡牡丹紋的紗衫,在案上鋪下了半幅嫩黃,那衣袖已卷至手肘處,露出了雪白渾圓的一只胳膊,纖纖玉手中擎著一面彩描牡丹的紈扇,一上一下地扇著風。 “長姊靠過來些,風都沒了?!币粋€嬌軟的少女語聲傳來,語氣中含了些輕嗔與抱怨,旋即便有一只白嫩的纖手,拉著她的扇子往旁挪了挪。 第258章 母女會 盧商雪拿扇子拍了拍那只纖手,懶洋洋地道:“四meimei,不是我說你,你也差不多了,都頑了這半日,字卻沒寫幾個,明日被夫子查出來,有你的好看?!?/br> 聞聽此言,四娘盧商月便垮下了一張小臉,額上的美人尖隱在劉海下,尖尖的下頜、彎彎的月眼、白膩的肌膚如剝殼的雞蛋,瞧來別有一番楚楚之態(tài)。 只見她將手里的棋子兒一丟,便半靠在了盧商雪的身上,膩歪著道:“我不嘛我不嘛,長姊替我寫字,讓我多頑一會好不好?” 盧商雪推了她一把,輕斥道:“坐無坐相,越發(fā)不成樣子了?!闭f著她自己倒先笑了起來,又拿扇子去拍盧商月的腦袋,語氣滿是寬縱:“你啊你,眼瞧著快滿十四了,卻還是終日只知頑耍,也不知何時才能長大些?!?/br> 盧商月便越發(fā)膩在了她身上,不依不饒地扭著身子,姊妹兩個正鬧著,忽見使女阿琴走了過來,在簾外稟道:“夫人請大娘子過去說話,夫人還說,請四娘子早些回去?!?/br> 她不緊不慢地傳完了話,便立在了簾邊,垂首不語。 盧商月仍舊膩在長姊身上,那雙宜喜宜嗔的彎月眼里,卻飛快地劃過了一絲怨毒。 然而,當她轉(zhuǎn)過身時,這抹冷意早便換作了嬌憨,噘了嘴道:“母親好兇?!?/br> 盧商雪掩唇笑了起來,愛憐地看著她道:“罷了,母親有命,你還是趁早回去的好?!闭f著便又湊到她面前,伸指向她鼻尖上輕輕一刮,笑容里含著幾許寵溺:“那大字你留下來,我替你抄著。至于別的,我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