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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難道還不夠稱之為‘士’么?” 的確,面對大司徒的職位,薛郡公也是說放就放,這世上能做到這一點的人委實不多,而這全是因為他時刻保持著清醒的頭腦。 千萬不要小瞧這“清醒”二字。古往今來,多少人便毀在這兩個字上頭。身處大陳最高權力的中心,卻能夠始終不為富貴所迷,不為權勢所惑,而是將薛氏宗族放在一個最穩(wěn)妥的位置進行考量,應該說,廩丘薛氏有薛郡公這樣的族長,實是幸事。 聽了薛允衍的話,薛允衡面上的譏色便淡了下去。他蹙眉思忖片刻,居然點頭表示了贊同:“的確,父親在這一個方面而言,的確堪為士子表率?!?/br> 他的用詞很苛刻,語氣的重心都放在“這一個方面”幾個字上,停了片刻,話鋒忽又一轉(zhuǎn),語聲斷然地道:“然,若是為了這所謂的君子cao守,便將百姓棄于一旁,這樣的君子,我寧可不做?!?/br> “不參與桓氏之事,便是棄百姓于不顧么?”薛允衍立時接口說道。 他抬頭看向廊外的天空,眸光空遠,語聲更是岑寂,甚至還有一點點的冷意:“從什么時候起,士族之爭也變成百姓的事了?百姓連飯都吃不上,怎么不見這些士族多費半分的心?父親不想同流合污,難道不對?” 薛允衡一下子怔住了。 薛允衍確實說對了一點:桓家的事情,與百姓根本無關。 中元帝拉著朝堂重臣商議此事,分明便是想要分桓家的權、卸桓家的勢。為了這些,他甚至連陳國如此嚴重的旱情都沒放在心上,整天就想著怎樣制衡桓家。 中元帝的此種作派,薛允衡自己也是很瞧不上眼的。既是如此,薛郡公托病遠離這些無謂的爭斗,真的是便是錯了嗎? 薛允衡斂眉坐著,擱在膝上的手不住地握緊,又松開,顯然是在心中百般思忖。 良久后,他忽地雙掌平攤,緊鎖的眉頭也松了下來,坦然地抬頭看向薛允衍,說道:“淡泊名利,此乃士子所為;君有難而臣為之解,這是臣子應有之道。我還是認為,兼濟百姓與為君分憂并不矛盾,父親可走的路,也并非只有裝病這一條?!?/br> 他的話聲落下,曲廊中便又安靜了下來。 薛允衍的視線仍舊停在遠處,半晌后,方才站了起來,往回踱去。 這個舉動便意味著,他不想再繼續(xù)這個話題了。 他無法說服薛允衡,一如薛允衡也說不動他。他們真是枉為親兄弟,在許多大事上頭,兩個人的意見常常南轅北轍,完全談不攏。 見他往回走,薛允衡便也起了身,兩個人仍舊是一前一后地沿著廊廡而行。好一會后,還是薛允衍首先打破了沉默。 “二弟說父親是在躲麻煩,在我看來,怕就怕父親躲也躲不過。”言及此處,他轉(zhuǎn)了身去看薛允衡,面色肅然:“需得早做打算?!?/br> 薛允衡沒說話,神情卻也跟著變得鄭重。 縱然兩人政見不同,但在這件事上,薛家卻必須保持一致對外。薛允衡再是特立獨行,也從沒忘記他姓薛。 說了那句話后,薛允衍便轉(zhuǎn)身繼續(xù)往前走,灰色的袍擺在風里翻卷著,他的聲音也像是被風卷過來的一般,有些飄乎:“如有必要,可與桓氏交好。” 薛允衡一下子站住了,面上有著難掩的異色:“此話怎講?”他壓低了聲音問,眉心攏出了一個“川”字。 薛允衍卻沒回答他的話,而是重新?lián)Q過了一個問題:“呂氏的事,還有十可殺一案,你都查到了些什么?” 薛允衡愣了愣,似是對他轉(zhuǎn)換話題很不解,但轉(zhuǎn)念之后,又似是隱約明白了幾分,不由撇了撇嘴。 桓氏如果……不,是一定會重歸朝堂。他們在遼西休養(yǎng)生息多年,力量也漸復如初,一旦回來,必將改變朝堂的格局。 為了維系大陳的穩(wěn)定,也為了百姓不受士族爭斗之苦,與桓氏交好,可以說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如此一想,薛允衡的心里莫名地覺得好受了些,面上的神情也變得溫和起來。 第390章 觀閥閱 灑脫地拂了拂衣袖,薛允衡便自跟上了薛允衍的腳步,續(xù)著方才他的問題說道:“這兩件事情我都在查?!蓺ⅰ话溉缃裆袩o結(jié)果,倒是呂氏那里,似是有些古怪。我叫人查了呂家族譜,又仔細翻了呂氏閥閱(家族功績簿),結(jié)果發(fā)現(xiàn)了一件有趣的事?!?/br> 他說到這里故意頓住了,咳嗽了一聲,并不再往下說,只安靜地走著,就像是完全想不到應該就此事進行詳細的解釋。 走在在前頭的薛允衍抬起手,捏了捏額角。 頭疼。 從小到大,這個二弟總是很叫人頭疼。 坦白說,薛允衍情愿去給四meimei五meimei編花冠、摘果子,給九meimei十meimei當人型布偶,也不想同這個二弟多說半句話。 如果這不是自家二弟,他早就百八十本的折子參他了。一個愛財如命、小肚雞腸的家伙,還好意思叫什么“白衣薛二郎”? 這臉皮得有多厚? 無聲地嘆了口氣,薛允衍終是停住了腳步,如其所愿地回頭看向自家二弟,捏著眉心道:“說罷,二弟到底發(fā)現(xiàn)了什么有趣的事?為兄在此請您老人家細細道來,以解為兄之惑?!?/br> 面對這個捶不動、罵不倒、說不贏的二弟弟,薛允衍此刻完全自暴自棄了。 他每天忙公事都快要累死了,實在沒精神再跟他家二弟打機鋒,權當這一回他薛允衍輸了便是。 說起來,從小到大都是他贏,總贏也沒意思,就算他讓著這個小的吧,否則也沒太長兄風范了。 薛允衍的這句話好似是奏響了天音,聽在薛允衡的耳中,剎時間便令他全身三萬六千個毛孔都像是泡在了溫水里,簡直舒服得想要就地打個滾兒。 方才他被薛允衍說得差點變成啞子,如今終于算是扳回了一點顏面,薛允衡深深地覺得,這一趟來平城,值。 抖了抖雪白的衣袖,他向著薛允衍一笑,露出了滿口的白牙,和和氣氣地道:“我還當兄長不想知道呢,便沒再往下說了。既然長兄這般想知道答案,我也就只好勉為其難,將事情細細說來了?!?/br> 他作勢咳嗽了兩聲,又拂了拂袍袖,擺足了姿態(tài),這才繼續(xù)道:“呂氏閥閱中記載,呂姓起源于濮陽,后因戰(zh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