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旌宏將那卷青氈?jǐn)R在了地上,方才直身說道:“我又去隔壁看了看,血跡太多了,若不處置掉,官署來了恐會動問,且就算官署不來,女郎向長輩交代只怕也要費(fèi)許多口舌,吾輩武人自是急他人之所急,故我便幫著處置了。那外間墻上與門上的血跡我已抹去,至于臥房的屏榻與氈布,這兩處血跡委實(shí)太多,抹也抹不凈,我便將屏榻劈碎了,拿這氈布裹了帶血跡的木塊包起來,稍后我會把這包裹帶著走,女郎自可安心?!?/br> 秦素呆呆地聽著,耳邊仿若響起了數(shù)道霹靂。 劈碎?! 屏榻?! 拿氈布裹?! 她頭一次感覺自己的腦袋有點(diǎn)不大夠用了。 且不說徒手將一張硬木屏榻劈碎這種事情,從一個面相柔美的婦人口中說出,是怎樣地叫人悚然,只說那方氈布,那可是鋪滿臥房地面的一整張氈布,質(zhì)地厚密不說,且氈布上頭還擺著書案、陶案、衣箱等物。 旌宏只過去了那么一會,半點(diǎn)聲音都沒發(fā)出,就做下了這樣多的事情? 這簡直就是…… 秦素一時間居然有些詞窮,想不出該如何形容這位武技高強(qiáng)到讓人不敢想象的女子。 愣了好一會后,她方才略略清醒了一些,忙屈身道:“真是多謝先生相助,素?zé)o以為報,只能于此再度言謝?!?/br>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你這種態(tài)度又是何種圖謀? 秦素塞了滿心的疑問與不解,卻苦于根本問不出口,只覺得從心底里直苦到了舌尖上,那滋味著實(shí)一言難盡。 旌宏搖手笑道:“無妨的,不過是些許小事爾?!彼f著便探手自后腰處取出了一柄短劍來,倒轉(zhuǎn)劍柄遞給了秦素,溫聲道:“這應(yīng)當(dāng)也是你的吧?” 秦素接劍在手看了看,發(fā)覺這柄短劍便是阿葵方才擲出去的那一柄,后來被疤面男子倒擲回來,釘進(jìn)了墻壁中。 于是她便又折腰行禮道:“多謝先生,此劍確實(shí)是我的侍衛(wèi)的?!闭f著她便轉(zhuǎn)向阿臻,一面向她使眼色一面道:“快來,把你的短劍收好,這可是先生親自替你取來的。” 可恨阿臻這個笨侍衛(wèi),一見秦素手中的短劍,她的眼睛便亮了起來,拿過劍道了一聲“多謝女郎,多謝先生”,便喜孜孜地將劍收了,又跑去一旁忙著做事去了。 在煙霞閣抹地板的時候怎不見你如此主動?早就知道就該叫你天天便恭桶! 秦素恨得心口又是一陣疼,卻也只能扯著腮幫子團(tuán)出個笑臉來對旌宏道:“先生真真心細(xì)如發(fā),連這些都想到了。” 旌宏表現(xiàn)得很是不經(jīng)意,微笑著溫言道:“舉手之勞而已。我們行走在外,處置這些很是容易,六娘子勿放心上。還有,”她語聲一頓,指著地上的氈布笑道:“氈布既然被我拿走了,那房間里便空了一大塊,我瞧著有些不像,便又去底艙尋了塊新的重新鋪上了,如此便也周全了過來?!?/br> 居然還往底艙跑了一趟,就這么沒一會的功夫? 秦素勉力維持著面上的感激與笑意,心里頭有個小人拼命跳腳: 不妙,此事大不妙。這得是多大的一樁把柄,如今全都被旌宏抓在手里了。往后她若是拿出這些事來威脅秦素,秦素該如何為自己辯解? 若是消息傳至青州,后果不堪設(shè)想! 秦素急得手心冒汗,看了看仍在一旁忙碌或假裝忙碌的二人,真恨不能一腳踹過去才好。 這兩個人就不知過來幫她解個圍,哪怕多說句話打個岔也行啊,真真是老實(shí)的太老實(shí),jian滑的太jian滑。 “這也……太麻煩先生了,這些小事,我自己也能處置好的。”秦素終是強(qiáng)撐著說出了這句話,也顧不得是否惹人懷疑,當(dāng)然,她面上的感激仍舊足到了十二分。 旌宏含笑看著她道:“無妨的,這些東西我處置得來。女郎自可安心?!?/br> 安心?傻子才會安心! 秦素欲哭無淚,想要拒絕卻又無從拒起,只得無奈地閉上了嘴。 旌宏四顧一番,見屋中幾個人皆是一身干凈整齊的衣飾,顯是重新?lián)Q過了,秦素甚至連頭發(fā)都重新梳了,她便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如此便好,你們幾個的動作倒也快得很?!?/br> 再快那也快不過您老人家啊,我們換身衣裳的功夫,您就把一間艙房都給拆了。 秦素滿嘴發(fā)苦,卻也只能捏著鼻子再度表達(dá)謝意。 往好處想想,旌宏也算是幫了大忙,畢竟處置這些東西相當(dāng)費(fèi)時,于秦素三人而言,短時間還真做不到,如今有旌宏提前將痕跡抹掉,待鐘景仁過來時,便也省去了許多麻煩。 此時的秦素只能以這樣的想法來安慰自己了。 聽得秦素謝語,旌宏渾不在意地笑道:“女郎也太客氣了。我都說了,這些由我做來更方便,并不麻煩。另外,那尸身上下所用的被褥我也一并帶走了,那上頭的血跡極多,不能留下。還有墻上的破洞,我適才去外頭那條船劈了兩截桅桿丟進(jìn)艙中,旁人應(yīng)該會以為那破壁與屏榻皆是被斷桅砸的,倒也搪塞得過去?!?/br> 秦素此時已經(jīng)麻木了。 一個瞬息間便徒手劈碎一張屏榻的人,再劈斷兩截桅桿又有何難?就算旌宏說她眨眼間將整條船都劈了,秦素也只會說一句“哦是吧”,再不會有半點(diǎn)驚訝。 “你們身上換下的衣裳,倒是需得找個地方處置掉,女郎便交給信得過的人罷?!膘汉甑恼Z聲再度傳來,仍舊是讓人熨貼的周到。知道士族女郎的貼身衣物不能交給外人處置,她便沒去多管。 此際的秦素,心中直是五味雜陳。 旌宏的一舉一動,無論從哪方面去看都無一絲惡意,甚至可以說對秦素極為友善。 縱然秦素從不相信這世上會有純粹的好人,可此時此刻,她卻又只能接受這樣的善意,甚至不能對對方表現(xiàn)出半點(diǎn)懷疑。 勢不如人、境不由人,這便是秦素目今的現(xiàn)狀。 從沒有一刻,秦素如此希望李玄度在她的身邊。 因為,那至少是她能夠信任的一個人,而他身后的力量,也是她相對信任的力量。 第427章 吾去也 無奈地在心底嘆了一聲,秦素再度大禮拜謝:“先生高義,六娘拜謝?!?/br> 旌宏仍舊是那副閑適的模樣,柔聲說道:“女郎勿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