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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舊不變,有阿臻在,應(yīng)是無事?!鼻厮氐曊f道,拿著柳條迎光去看那上頭嫩綠的新芽,“我只有這晚的時間拜祭生母,往后只怕不得有空閑,便是有了空閑,我家人也不會同意我這樣做,畢竟我是外室所出,生母微賤,祭之有違族訓(xùn)?!?/br> 她眉眼不動,語氣平淡而涼,就像在說著旁人的事。 阿忍聞言,面上倒有了些許動容,想了想,柔聲勸道:“女郎不必傷懷,往后若想回來拜祭,自有機會,有我與阿臻他們幾個在,想必也不會驚動旁人?!?/br> 她與阿臻都是高來高去的武人,帶個秦素潛回平城拜祭生母,也并非做不到。 秦素知道她是好心,聞言只淡淡地笑。 兩個人在園中又仔細地商量了幾句,確定了應(yīng)事宜,便回到了片葉居。 天很快便完全地黑了下來,所幸沒再下雨,滿天烏云遮住了星月,空氣里蘊著涼涼的水意。 眾人自上京來到平城,這路實可謂舟車勞頓,人人力盡神疲,是夜不過是草草用了頓晚食,便早睡下了。尚未至亥正,整個前院內(nèi)宅皆已是再無聲息,便連看院子的敲更之人,亦像是受到了這種疲憊的傳染,睡倒在角門旁的小屋中,鼾聲陣陣。 當秦素踩著軟底布履跨出院門時,片葉居內(nèi)外已是片岑寂。 她在院門前站了會,抬頭看了看天。 天空仍舊是烏沉沉的片濃黑,不見半點光亮,廊檐下的燭火在夜色中氤氳出團微弱的黃暈,燈籠上那個斗大的“秦”字,被明滅的燭火映得忽隱忽顯。 “像是起霧了?!迸詡鱽戆⒄闃O輕的語聲。 “南方的天氣,委實難測?!卑⑷桃哺f道,語罷,緊了緊袖口的輕弩。 她與阿臻此時皆是身夜行打扮,阿忍的面上還覆著布巾,只露出了雙眉眼。 “小心些?!鼻厮厍穆暥谒?,“何府如今應(yīng)有官署兵衛(wèi)把守,此外街巷兵衛(wèi)也頗多,適才你也聽我姑父說過,宵禁極嚴。路上若情形不對,你便回來?!?/br> 阿忍點了點頭:“女郎放心。此前馬車路過何府時,我已經(jīng)暗自觀察過了,何府守衛(wèi)之人雖眾,卻也并非無機可乘。至于尋街的兵衛(wèi),則更是容易應(yīng)付?!?/br> 秦素知道她武技高強,比那天那個疤面男子也不遑多讓,聞言便頷,又加重了語氣道:“能細搜便細搜,重點還在鳳印上,還有公文、書信等物,若有也皆拿來?!?/br> 她還是懷疑此事是“無名氏”所為,所以把重點放在了鳳印之上。 “是,女郎?!卑⑷汤涞夭媸謶?yīng)是,旋即便個轉(zhuǎn)身,身影如風,消失進了夜色中,須臾不見。 第440章 隱孤樓 望著阿忍的背影消失的方向,秦素微有些出神。 何敬嚴滿門被屠,以秦素看來并不算是壞事,至少秦家門口的惡狼已經(jīng)少了一只,秦家的安危又多了一重保障。 但是,沒有了何家,秦素掌握的前世之事,便又少了一樁,往后青州的局勢會如何變化,她沒有一點把握,所以她才會叫阿忍往何家跑一趟。 不知何故,她總覺得何家的事情,并不單純。 “走吧,女郎。”阿臻輕細的語聲傳來,讓秦素回過了神,她轉(zhuǎn)首看去,卻見阿臻正擺弄著手里的一張紙,顛來倒去地看了半天,秀麗的眉頭蹙得極緊,疑惑地道:“按著這張圖,接下來應(yīng)該往……南邊走?” 秦素見了不免失笑,將她手里的圖紙接了過來,搖頭道:“你圖都拿反了。”她一面說,一面便將圖紙轉(zhuǎn)了個方向,看了看,便指著西首道:“應(yīng)當是那里。你瞧那里黑黑的連盞燈都沒有,想來不會錯?!?/br> 自五十里埔那晚之后,阿臻深知秦素的聰明厲害,此時倒也不覺難堪,只道:“那我們快些過去吧,遲了藥性就沒了?!?/br> 今晚為了行事方便,秦素仍舊不免用了老招數(shù)——下藥。 不過這藥不是她親手下的,而是由阿臻與阿忍代勞,她倒也樂得輕松。 兩個人悄步轉(zhuǎn)出游廊,順著石子小徑往西北角的方向走了不遠,便發(fā)現(xiàn)道路被一些雜石荒草所覆蓋,小徑也到了盡頭。 阿臻目力好,往前方凝目瞧了一會后,便輕聲道:“前頭似是有所院落,看上去像是沒人住的?!?/br> 秦素心中早便有了數(shù),聞言便點了點頭:“此處應(yīng)當便是我生母的住處了?!?/br> 阿臻應(yīng)了一聲,當先往前走了兩步,回首輕聲道:“女郎請跟在我身后,踩著我的腳印往前走?!?/br> 秦素頷首,微伏著身子,隨著阿臻往前行去。 查到趙氏的住處,仍舊是因為有阿妥在。 在離開上京之前,秦素曾經(jīng)仔細詢問過阿妥平城宅院的情形,得知當年秦世章金屬藏嬌之處,便在如今平城的秦家別院中。 原本秦世章買下的院子只有趙氏所住的那一處,后來趙氏去逝,秦世章時常要來平城處置公務(wù),秦家的錢財也越聚越多,而秦家的小郎君們也漸漸長大,于是,秦世章便將原先那所院子?xùn)|側(cè)緊鄰的幾處房舍都買了下來,重新修葺一新,便是如今的這所秦府別院。 至于趙氏原先的住處,根據(jù)秦素前世的記憶以及阿妥的敘述,秦素便想起,平城別院有一處荒廢的小院,與阿妥所言極為吻合。 那間小院常年以鐵鎖鎖住,十分破敗荒涼。前世時,秦家的女郎們曾于平城別院舉辦花宴,秦素對那里尚還有些印象。 只是,此事到底也是事隔多年,那小院的具體方位秦素也記不清了,所以才要阿妥畫了張簡易的地圖。如今果然如圖所示,那小院便在內(nèi)院的西首,秦素自是心中歡喜。 夜風悄然拂過庭院,衰草在風中發(fā)出細細的嗚咽,寂寂有若低吟。 跟著阿臻往前走了約莫小半盞茶的功夫,秦素便看見了一段黑黢黢的高墻。 濃云翻滾的夜空,潑墨一般披落而下,襯著這一截磚墻,墻內(nèi)墻外無燈無燭,不見半點光亮,荒僻得就像是野地孤樓。 “是這里了?!鼻厮剌p聲語道,心底里忽爾掠過一陣冰涼。 那一剎,前世今生,一段段的畫面在腦中閃現(xiàn),她說不出自己是怎樣的心情,只覺前塵若夢,讓人不勝喟嘆。 悄然往前走了幾步,秦素便探手撫上了朽爛的木門。門上的鐵鎖仍是她記憶中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