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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聲慢慢變小,待說完最后字,他便無力地垂下了手,手里的信也飄落在了地上。 “受損者,并非族?!毖υ恃芴で皟刹礁┥硎靶牛Z聲極淡,“何家謀逆,包括何氏姻親在內的親眷亦受牽連,其中何敬嚴之妻戚氏長兄原任漢嘉郡相,如今亦已被收了監(jiān)?!?/br> “可笑?!毖υ屎獬读顺蹲旖?,面上滿是譏諷。 “此事應是到此為止了,不過,卻仍有許多值得玩味之處?!毖υ恃苁謭?zhí)信,手提燈,淡靜的眉眼之間,漾了絲不明顯的困惑,“劉豹是我留下來盯著漢安鄉(xiāng)侯的,因他是個生面孔,漢安鄉(xiāng)侯并不識得他,又見他武技不錯,便請他做了侍衛(wèi),劉豹便將手下幾人都帶去了。那晚,因聽到何家附近有武人夜行的動靜,劉豹便帶人循聲而至,不想何家滿門已死,而那伙人都聚在何敬嚴的書房,也不知在做什么。劉豹等人便與對方交了手,便在那時,他聽到那伙人里有人以大都話喊了句‘快走’,隨后這群人就都跑了?!?/br> 將前因后果細述至此,薛允衍的語聲變得越低沉:“劉豹心下起疑,怕人手不夠,便又回至漢安鄉(xiāng)侯府,將潛在其中的我們的人都帶了出來,隨后便在何都尉的尸身之下,搜到了那封信?!?/br> “‘雙禾’,那又是什么鬼!”薛允衡的語聲突兀地響起,旋即又是陣嗤笑,“白先生怎么能想到這上頭去?何氏謀逆,秦氏與程氏附逆?他們謀逆作甚?又不是日子過不下去,那秦氏還是豪富呢,他們做什么要反了這天下去?這罪名直是生硬到可笑?!?/br> 他說著便真的笑了起來,只是,他的眼底卻是冰冷的,漾著nongnong的譏諷和鄙夷。 薛允衍緩緩折起信紙,語聲也是緩而不急:“白先生之智,我向來敬服,他的話,我信?!?/br> 停了刻,他又淡淡地補充道:“值此朝局動蕩之際,此事能如此收尾,已是大幸?!?/br> “白先生為何要留下此信?何氏滿門已死,長兄又何必要在這些死人頭上再平白地添上個罪名?”薛允衡目注薛允衍,面上帶著極度不贊同的神情。 薛允衍淡靜的眉眼間,倏然劃過了絲情緒,隨后,他似若西風的聲線便響了起來,無情無緒:“此信如石,不擊之入水,何以得曉全局?” 薛允衡的眉峰向下壓了壓,清幽的眸子里迸出了團火苗,卻又迅寂滅。 “罷了,我們說得再多也無用,何家的那么多條人命,皆已無法復生。何氏謀逆之名,亦終是洗脫不盡。長兄的人去得也算及時,沒叫那些兇人繼續(xù)禍害無辜?!彼袷窃僖矡o力去抗爭般,長長地嘆了口氣,語聲寥落:“秦氏與程氏無事,如此便好?!?/br> “也正是因此之故,我才會尋你商議。”薛允衍淡淡的語聲似蘊著涼意,掃去了這春夜的旖旎與纏綿,“這幾日,我總會想起秦氏?!?/br> 薛允衡微微怔。 “秦氏?秦氏干卿底事?”他轉眸看向薛允衍,隨后了然,唇角勾起了絲淡笑:“是了,陶夫子便在秦氏坐館,你是擔心他?” “我所憂者,不只陶夫子人、或事。”薛允衍此時的神情卻并不輕松,反倒比方才還顯鄭重,“二弟莫非忘了,在遇見陶夫子之后,你又遇見了誰?” 薛允衡神情微滯,隨后,他的面上便有了絲回憶的神色,喃喃地道:“長兄是說……我護送秦府六娘……回青州之事?” “正是?!毖υ恃苷Z聲淡然,面色卻仍舊沉肅,“便在去歲,垣樓張貼了最后份微之曰,那上頭所言‘姓同春’之郡望,說的也正是是秦氏。且又是那樣巧,指向的還是那個秦六娘。我近幾日稍稍打聽了下,秦六娘直留在上京城白云觀中清修,直到最近才重返青州。此外,我也是遵東陵先生贈言,前往青州尋陶夫子,結果,陶夫子坐館的府邸,亦在秦氏?!?/br> 他說到這里停了下來,燈籠里的燭火映著他的眸子,泛出琥珀般的光澤。 “秦氏、秦氏、秦氏。東陵野老贈言予你我,前后加起來不下十次,而其中與秦氏相關者,竟占半!這點,二弟難道不覺奇怪么?”他的語聲寥遠且空闊,淡靜的眉眼間派肅然。 第457章 東陵詐 此時此刻,薛允衡的面上哪還有半分笑意,狹長的清眸里直是片幽冷。 “被長兄如此說,果然蹊蹺。”他沉著臉說道,提燈往薛允衍的方向走了兩步,復又停下,白衫在夜風里飄擺不停:“認真說來,陶夫子之名,最初也是東陵先生告訴我的。再有,護送秦六娘回府,亦是東陵先生的贈言所示。而最為有趣的是,‘雙禾’罪名,秦氏亦占席?!?/br> 言至此,他不由自主地轉去看薛允衍,卻見薛允衍也正看著他。 兩個人無言地對視片刻,不約而同開口道:“有詐!” “的確,此事定然有詐?!毖υ恃芾^續(xù)說道,語聲微有些沉:“縱觀東陵先生贈言軌跡,秦氏總會若有若無地出現(xiàn)。而就在前些時候,便在垣樓關張前月余,秦氏突然涉足漕運,其后,朝廷便頒布了漕運的旨意。還有件更有趣的事情,也與秦氏有關?!?/br> 他說到這里停了片刻,方又淡聲道:“我前兩日才得來的消息,朝廷有意廢金改銀??删褪悄敲辞桑缭趥€多月之前,秦氏名下所有的產(chǎn)業(yè),便已不肯收金了,往來交易只收銀。二弟且想,這其中,會不會也有東陵野老的影子?” 薛允衡清幽的眸子里,劃過了絲灼人的光芒。 “長兄還忘了個——黃柏陂。”他咬著牙說道,神情已經(jīng)可以稱得上是陰沉了,語聲更是冷得瘆人:“那地方也是秦家先看中的,后來被我搶先拿下了。而我行下此事,亦是……東陵野老贈言。” 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完最后幾字,薛允衡用力地握緊了手里的燈籠。 最要命的是,黃柏陂他最近才脫了手,仍舊是遵照東陵野老贈言之意,轉了幾道手,將那塊地轉給了二皇子的母族馮氏。 這般想來,這會不會又是有人使詐? 薛允衡的臉色已經(jīng)完全黑了下去。 縱然他竭力避免往那個方向去想,可那個念頭卻是怎樣也壓不下去。 他是不是……被人給耍了? 或者說,那個人不僅耍了他,同時還耍了薛大郎? 此念起,薛允衡的眸子里便又燃起了火苗。 “必須仔細往下查!”他的面色堪稱猙獰,恨恨地說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