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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嘴角兩側(cè)的紋路深得若有刀刻。 她并沒有去看這屋中的任何人,唯死死地盯著梁柱的方向,面沉如鐵。 窒息般的安靜,讓許多人連呼吸都不敢太大聲。 也不知過了多久,吳老夫人驀地笑了起來。 “呵呵……呵呵……”雖然她在笑,可她的眼睛卻是冰冷的,那眼底深處涌動著的恨意是如此強烈,讓她整張臉都扭曲了起來。 “是,是我殺的!我殺了聞氏!我用石頭……親手砸死了她!你們滿意了么!”她猛地叫了出來,嘶啞的聲音回蕩在房間里,令人不寒而栗。 “呼啦啦”,又是一陣大風(fēng)驀地刮過,那卷起的竹簾似經(jīng)不起這狂風(fēng)的侵襲,“嘩”地一聲散落了下來,整個房間都隨之一暗。 “呵呵,就是我殺的,我殺的!那又如何?”吳老夫人厲聲說道,眼中滿是紅絲,面容因扭曲而顯得格外恐怖,“我殺一個妾有什么不對?一個妾而已,打殺就打殺了,誰還能拿我怎么樣?族規(guī)?律法?我犯了哪一條?你們誰能把我綁去見官?” 她用一種半是瘋狂的眸光看向秦素,復(fù)又環(huán)顧眾人,嘶聲道:“我只是……我只是請她把阿宏的吃食勻下幾口來,給我的阿芳而已。這是多大的事情么?我一個主母求到了她面前,她居然敢不應(yīng),還笑話我,說我沒用。她憑什么?難道只因為她生了個兒子,而我卻生不出兒子來,所以她就能一輩子踩在我的頭上么?我就活該被一個賤妾瞧不起?!” 那一刻,吳老夫人的發(fā)鬢隨著聲音而顫抖著,雙手五指張開,在半空里胡亂揮舞,就像是想要趕開什么一般,尖聲道:“我就是不服氣……我怎么也不服氣……論出身、論教養(yǎng)、論學(xué)識甚至論美貌,聞氏又哪里比得上我一根小指頭?可就因為她生了兒子,族長就屢次三番讓我下不來臺,說我擔(dān)不起四房主母的重任,說我還不如一個妾室。呵呵……呵呵……” 吳老夫人又開始笑了起來,眼角卻滲出了淚,雙唇泛出青紫色,表情越發(fā)凄厲可怖:“難道……難道……就因為我不能生兒子, 我這么多年來小心謹慎侍奉舅姑、善待弟妹,便都不算回事了么?憑什么一個低賤的妾室,也敢當(dāng)著我的面兒冷嘲熱諷?我真的不服氣,我不服氣!” 她像是再也不能壓抑這長久以來的怨憤,驀地尖聲吼叫起來:“……我不服氣……不服氣!不服氣!不服氣!” 眾人俱皆呆住了。 包括秦家的兒郎在內(nèi),人人都是一臉驚懼,眼看著吳老夫人作出如此瘋狂的舉動,居然沒有一個人敢于上前阻止她。 此刻眾人唯一的感受便是:吳老夫人瘋了。 她發(fā)了瘋似地尖叫著,那壓抑了幾十年來的憤怒、怨恨以及……恐懼,在此刻盡情噴涌了出來,讓她像個瘋子一般地大喊大叫,撕扯著頭發(fā),狀若顛狂。 秦素面無表情地看著她,眼底一片冰冷。 “祖母終于承認了。”她清朗的語聲似冰棱,讓眾人心底一涼。 直到此時,眾人才發(fā)覺,秦素的神情委實太過冷靜,冷靜得就像她早就知道了這件多年前的秘密。 “這也太……”鐘氏喃喃自語地道,拿布巾掩住了唇,唯露出了一雙驚恐的眼睛。 俞氏又開始哀哀地哭了起來,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其實,不只是她,便是太夫人等人,此時也是寂然無語。 吳老夫人親手殺死了聞氏,這件事本身其實不算太大。妾室本就等同于賤奴,買賣打殺皆無問題,除了吳老夫人的行為有些失身份外,聞氏之死并不叫人吃驚。 可是,在親手殺死聞氏之后,吳老夫人卻又將聞氏所出的庶子秦世宏放在身邊教養(yǎng),這種行徑,卻有些叫人悚然了。 去母留子這種事情,通常都是在剛生下孩子之后才做的,且也只有商戶、小族才會這樣做,潁川秦氏當(dāng)年可是大士族,怎么可能做這種事情? 還有,秦世宏知道這件事么? 如果他知道了此事,他會怎么做? 那一刻,房中諸人似是再也感受不到半點盛夏的熱度,許多人――尤其是秦府的小輩們――皆是渾身冰冷,心底發(fā)寒。 他們尊敬的長輩,他們向來視之為天的慈善長者,如今卻親口承認當(dāng)年曾經(jīng)殺過人,且還不是因為妾室做錯了什么,而只是因為她“不服氣”。 就因為咽不下這口氣,所以就將人給殺了。 這樣的長輩,真的是他們的親人么? 秦彥婉與秦彥貞的視線,不約而同地看向了被秦素置于地上的那塊匾額。 當(dāng)秦素命人摘下匾額之時,她們其實也是生氣的,氣這個庶妹不懂事,居然這樣羞辱自己的姓氏。 可是此刻,在聽到了這樣驚人的秘聞之后,再去看那“德暉堂”三字時,她們居然覺得……刺目! 秦家的長輩,果然有德行有失。 秦彥婉與秦彥貞同時無聲地嘆了口氣,齊齊收回了視線。 第570章 老花匠 蔣嫗對吳老夫人始終極為忠誠,便是說起當(dāng)年的事,也能看得出她的忠心。 秦素此時便輕輕“唔”了一聲,贊嘆地道:“嫗果然是聰明忠誠,這法子也很好?!?/br> 蔣嫗收回視線,看了秦素一眼,眼中便又流露出了苦澀的神情,垂首道:“我雖然想得好,可是那一天也不知怎么的,事情特別地多,我一直忙到晚上也不得閑兒,結(jié)果就在掌燈時分,忽然有個小宗的使女跑來說……說是從井里撈出來一件衣裙,還說……還說……那衣裙里頭全都是血……上頭還印著一個……一個血手印……” 房間里響起了一片吸氣聲,比之方才更加明顯。 被扔掉的帶血的衣裙、死去的聞阿姨、吳老夫人再三阻攔夏、伍二人不讓她們上山、甚至主動幫著佃客尋物…… 此時, 就算是最為蠢笨的林氏,也用一種微帶驚恐的目光看向吳老夫人,至于其他人,就算礙于身份不好明著打量,可是,那暗地里投來的視線,卻比明著打量還要叫人難以忍受。 吳老夫人緊緊地抿著嘴,嘴角兩側(cè)的紋路深得若有刀刻。 她并沒有去看這屋中的任何人,唯死死地盯著梁柱的方向,面沉如鐵。 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