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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語:冤有頭、債有主。長姊若是針對兩位老夫人設(shè)局,倒也勉強算是恩怨分明??砷L姊卻不曾這樣做,而是將目標(biāo)放在了無辜的二兄與五弟身上,為什么?非是智有不及、力有不逮,而是長姊在報仇之余,還在想著給自己留個好名聲。畢竟,殘害長輩會背上不孝之名,而傷及同輩,卻可以令名聲少受些損失。長姊算得如此精明,說到底,無非只是‘舍不得’罷了。舍不得名、舍不得利、舍不得身份臉面與名聲,更舍不得青州秦氏這個郡望姓氏,如此而已?!?/br> 錚錚數(shù)語直若重錘,真是字字千鈞,砸在每個人的心頭,讓人心間劇震! 第584章 比皓月 所有人都張大了眼睛,看著秦彥貞。 這才是真正的一針見血。 這一番話,直接道破了現(xiàn)實真相,直抵事件的內(nèi)核。 的確,如果秦彥雅豁出去報了官,狀告吳、高兩位夫人殺人害命,或是直接向兩個老夫人出手,那就算是與秦家真正撕破了臉,蕉葉居三人以后必將自立門戶。 而這個門戶,卻并不好立。 秦氏如今的產(chǎn)業(yè),已經(jīng)從秦世宏一手創(chuàng)下的窯廠,轉(zhuǎn)向了鐘景仁一手打開的漕運,秦彥雅就算拿回了原先的產(chǎn)業(yè),也并無打理的能力,到時候只能是坐吃山空。 而最重要的是,秦彥端不可能有子嗣。 沒有后代,蕉葉居這一支又該如何為繼?如果要從族中認下一子,那最終秦彥雅辛苦報仇得來的一切,又終將會回到仇人子孫的手中;而若收養(yǎng)他人的孩子,那秦彥雅放棄名聲與名門的身份換來的一切,也不過是為他人做了嫁衣。 她怎么可能甘心? 說來說去,這所有一切,仍舊脫不開“名利”二字,而撕開秦彥雅祭出的“孝”字大旗,底下露出的,也不過是一個自私自利之人的精明算計罷了。 “四姊通透,小妹自愧弗如。”秦素真心誠意地說道,起身向秦彥貞屈了屈膝。 秦彥貞頷首示意,淡雅的面容上一派從容。 此中迷局,果然是唯有心性清正之人,才能一眼看透。 秦素自問是個涼薄自私之人,她是斷沒有這等心性,將事情想得如此清楚明白的。 所以,她很佩服秦彥貞。 由此可知,在秦府諸子弟中,秦彥貞的秉性,大約是最為剛正的一個。 “熒燭之語,又如何可比皓月高潔?!鼻貜┭爬浜咭宦?,并沒有直接駁斥秦彥貞的話,而是以一語明志,以表達她不與小輩計較的豁達。 論風(fēng)度、論談吐,確然出眾。 只是,這般言語,亦終是挽不回她已然坍塌的形象。 原本她雖立于敗局,卻總予人一種雖敗猶榮之感,也總讓人覺得她是孝女,是出于激憤才報復(fù)秦家。而此刻,眾人看向她的眼神卻變得怪異起來,籠罩在她身上的那一層“孝女”外衣,在眾人的側(cè)目之中亦開始逐漸瓦解。 “自私陰狠,不過小人爾,何敢以皓月自比?”秦彥昭目露譏諷地道,看也沒看秦彥雅,撩衣坐回了短榻。 秦彥雅仍舊維持著面上的鎮(zhèn)靜,不過秦素卻知道,她已經(jīng)不像最初時那樣淡定了。 “大娘子的手在發(fā)抖?!卑⑷谈皆谇厮囟吳穆暤?。 秦素掩唇一笑,故意大聲道:“你說長姊氣得發(fā)抖?你們武者連這些也能感覺到么?” 阿忍聞音知雅,立時也提聲道:“回女郎,您只看大娘子的衣袖,那衣袖波紋顫顫,此時又無風(fēng),顯然不是因風(fēng)而動?!?/br> 被她這樣一說,眾人便都不由自主地去觀察秦彥雅的衣袖,果見那衣袖正微微地晃動著,與阿忍說的一般無二。 “受教了。”秦彥直立時說道,轉(zhuǎn)向秦素點了點頭。 對于這個心思縝密精明的五弟,秦素心甚喜之。 她回了秦彥直一笑,便轉(zhuǎn)向了地下跪著的貝錦,說道:“貝錦,你主子已經(jīng)都認下了,我看你也老老實實地都說了罷,就把你之前說的那些再重復(fù)一遍,也就罷了。” 貝錦聞言渾身一顫,抬頭看向了秦素。 秦素淡笑地看著她,眸中沒有一點溫度。 貝錦的身子又顫了顫,懼怕地垂了下頭,旋即膝行著挪了個方向,面朝秦彥雅,端端正正地磕了三個頭。 “女郎恕罪?!彼f道,語氣很是虛弱無力,“我本該一早尋死,以報女郎大恩。只是六娘子……來得突然,我全家都被下了無名毒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六娘子說過,我若想求一個速死,唯有早早說明一切,否則……” 她說到這里像是沒了力氣,伏地喘了幾口氣,方才又繼續(xù)道:“否則我一家從上到下,皆要吃足了苦頭,方能斷氣。請女郎恕罪,非是我不想護著您,而是我已然護不住了。”語至最后,已然帶著了哭聲。 秦彥雅面色沉暗,眸中神采盡失,唯剩下滿眼的狠戾。 “就知道你不堪用。”她一字一頓地道,語聲冰寒:“果然是貪生怕死之輩,我當(dāng)年救你阿母,真是白救了?!?/br> 此語一出,旁人未待如何,秦彥梨的臉已是白得沒有半分血色。 她惶惶地轉(zhuǎn)頭去看秦彥柏,然而,秦彥柏卻仍舊平視前方,不給她半點回應(yīng)。 秦彥梨見狀不由身子輕顫,輕輕咬住唇瓣,兩道深淺適中的蛾眉微蹙著,將視線投向了伏地不起的貝錦,面露愁色。 貝錦此時正抬起頭,看向秦彥雅。 直到此時眾人才發(fā)現(xiàn),貝錦臉色蠟黃,皮膚干燥無光,嘴唇起皮,連頭發(fā)也是枯黃枯黃的,就像是被人抽去了水分的花朵,失去了這個年紀(jì)的女孩子該有的靈潤,看上去憔悴不堪。 秦彥雅陰著臉掃了她一眼,唇角勾起了一抹冷笑:“想說便說,何必惺惺作態(tài)?!?/br> 此語雖極盡無情,然聽在貝錦耳中,卻讓她整張臉都煥發(fā)出了光彩。 “謝女郎?!彼俣瓤牧艘粋€頭,方才膝行著挪回了原處,面朝著太夫人的方向,叩首道:“太夫人、兩院夫人,罪奴貝錦在此請罪?!?/br> 秦素冷眼看著她,滿心皆是不耐煩。 秦彥雅這人果然麻煩,教出來的使女也是滿嘴廢話。 “快說,別耽擱時辰了?!辩娛弦踩滩幌氯チ?,催促地道。 貝錦磕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