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有趣。

    薛允衍淡淡地掃了掃笑得停不下來的秦素一眼，淡靜的眉眼間沒有半分情緒。

    薛允衡此時則是一臉看不下去的神情，轉(zhuǎn)頭將視線掠去了一旁。

    嘖，當(dāng)眾笑成這樣，還一副笑不可抑的模樣，簡直就是不成體統(tǒng)，哪里有半點公主的樣子？

    無論怎么看，他還是覺得，這位公主殿下仍舊還是當(dāng)初那個狡黠精靈的秦六娘，縱然生得好看了些，到底也還是個沒長成的小丫頭呢。

    不知何故，這念頭一起，薛允衡的心里竟像是有什么被觸動了一般，眉梢眼角的鋒芒瞬間便被磨得平了，那雙清幽的鳳眸里，莫名地便蘊了幾分笑意。

    滿場中的大女郎、小女孩們笑作了一團，那些郎君們老成些的倒還好，年輕些的也是面帶微笑。

    唯有江家兩個小娘子，自覺出了丑，此時皆是小臉兒垮著、肩膀塌著，眼瞧著就快哭出來了，江家三個郎君也是一臉的哭笑不得。

    秦素見狀，這才止住了笑，彎眸道：“今日這花宴，本是父皇之意，本宮身為父皇之女，自當(dāng)遵從圣意、謹尊父命，故特邀請諸君前來，一攬春時好景，是為美談。”

    說到這里時，她略略一頓，又笑道：“有這許多小小女郎在座，本宮亦覺歡喜。宮里女孩子少，今日一見座中這么多可愛嬌俏的小娘子們，本宮心里就當(dāng)她們是本宮的meimei一般。一會兒大家盡可放心玩樂，花宴本就是樂事，還望諸君莫要拘謹，權(quán)當(dāng)春游踏青便是。”

    一番話說得清楚明白，總結(jié)起來意思如下：迫著你們前來的人是中元帝，跟本公主無關(guān)，本公主也不想從你們中間挑夫君。你們也別端著躲著了，該吃吃該喝喝，就當(dāng)不花錢出來玩兒一趟就得了。

    她話音落下，恰是一陣東風(fēng)掠過，雪片似的花瓣四下紛飛，應(yīng)和著那玉磬清越的聲響，恰是飛花玉音中的清婉一韻，竟予人臨水照花、相顧獨立的感覺。

    聽了秦素的話，在座有一半兒的郎君皆是放下了心思，同時亦再度覺得，這位公主殿下，與傳聞中的很不一樣。

    傳聞中那個粗魯?shù)臅x陵公主，絕不會是如此刻這位絕美的女郎一般，清雅出塵、言語風(fēng)趣，又帶著幾分親切之感。而方才她忍俊不禁的一笑，亦并沒讓人覺出半點輕狂來，反倒叫人生出“顏如舜華”、“佩玉瓊琚”之感。

    不，這也不對。

    那舜華二字，又如何襯得上公主殿下絕艷的容貌？只能說顏若牡丹、顏若清蓮，這才差相仿佛。

    第695章 楓林會

    秦素自是不知曉，她這一番撇清的話語，令得大都一半兒的郎君，都對她生出了好感，或者不如說，是打消了惡感。

    此時，她已然說完了開場白，便在玉磬聲中舉起金盞，啟唇語道：“擺宴罷?！?/br>
    公主殿下一聲令下，一眾宮人立時魚貫而來，奉上各樣酒果菜肴，一時間，杏林之中酒香四溢，直將那迎面而來的東風(fēng)也醺得醉了。

    這一頓筵席，自是賓主盡歡。

    秦素這廂自是大飽了眼福，將那滿座環(huán)肥燕瘦的美郎君們瞧了個飽，并在心中暗自品評出了三個等級：

    如桓大郎、薛大郎與薛二郎，此三郎各有各的俊美，皆是英偉不凡，該當(dāng)以三夫人之禮聘之；

    如江、盧、衛(wèi)三姓之中，各有若干俊秀超拔的美郎君，當(dāng)可以上九嬪之禮待之；

    至于周、杜二姓以及其他高官諸姓，包括在路上見到的那個白面小郎君并幾個魁梧郎君，則可冊之以下九嬪并美人、才人之屬。

    總之，這一頓飯吃下來，秦素算是體會了一把皇帝坐擁三宮六院美人兒的滋味，當(dāng)真是心懷大暢，而以美人佐酒，果然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帶著種微醺的陶然之感，秦素在玉磬聲中笑微微地步出了杏林，算是結(jié)束了此次花宴的筵席部分。

    接下來是相對較為自由的折花與賽花，這些皆是“丫髻會”的小娘子們熱衷的，秦素這個將近及笄的公主，自不好與一幫小蘿卜頭們爭長短，于是便給自己安了個“品評”名號，待到折花時間一到，她便要在眾多花兒里評出個好壞來，再賜下獎勵若干，今兒這花宴也就算完成了。

    “殿下是要回長生殿歇著呢，還是去桃林或碑林那里轉(zhuǎn)轉(zhuǎn)？”出了杏林之后，白芳華便殷勤地上前相詢。

    如今才到未初，中元帝定下的花會結(jié)束的吉時，是在申初二刻，秦素有大把時間在玄都觀游玩。

    聽了她的話，秦素側(cè)首想了想，便笑道：“如今的桃花林連個花骨朵兒都沒有，沒看頭，倒不如去碑林里瞧瞧?！闭f著她往四下瞧了瞧，見周圍的小宮人們頗有些躍躍欲試的樣子，她便笑道：“今日我可不敢放你們亂走，萬一出了什么事兒，父皇是要怪罪的?！?/br>
    今天來的郎君著實不少，秦素倒真不敢把這群小宮人放出去，萬一出點兒什么事，她這個公主也要擔(dān)些干系。

    聽得此言，那些小宮人們便都有些打蔫。

    花朝節(jié)折花乃是風(fēng)俗，縱然宮里不過這個節(jié)，這些小宮人們卻也想沾一沾節(jié)日的喜氣，更何況，玄都觀也是天下聞名的風(fēng)景名勝之處，她們難得出來一趟，也想在這里踏青賞春。

    秦素自是知曉她們的心思，便笑著看向了白芳華，說道：“這樣吧，白女監(jiān)與程大監(jiān)，勞你二人帶些侍衛(wèi)將她們送去后山。我聽人說過，那后山也開了不少野花，風(fēng)景頗美。咱們宮里出來的人便都在那里玩耍吧，只消別叫她們沖撞了那些郎君們，由得她們散一散便是。本宮這里自帶著阿栗、阿桑她們幾個并幾隊侍衛(wèi)去碑林便是。”

    今日的玄都觀是被完全封閉起來的，由禁軍親自把守，閑雜人等根本就進不來。秦素這法子也算是兼顧了眾人，稱得上仁善慈心。

    白芳華等人已然摸透了這位公主殿下的性子，知道她素來喜歡清靜，加之她身邊還有禁軍護著，因此聞言便都應(yīng)了是，便自帶大部分的宮人去了，只留下了幾個老成的并秦素點名的幾個宮人下來，服侍公主殿下。

    目送著他們的大隊人馬轉(zhuǎn)過大路，秦素便帶人踏上了一條羊腸小徑，由這小徑轉(zhuǎn)出去，便是玄都觀的碑林。

    公主殿下出行，自然少不了禁軍開道，待到得碑林邊，秦素便命侍衛(wèi)們守緊各處要道，算是將碑林給圍了個嚴(yán)實，她這才帶著阿栗等人，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