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拘謹(jǐn)而慈和的老僧,笑呵呵地道:“殿下言重了。貧僧不過一個掃地僧罷了,陪殿下說說話,亦是貧僧與殿下的因緣?!?/br> 秦素聞言,一時間亦是頗為感慨,輕嘆了口氣,說道:“不瞞師父說,本宮此前寄住的秦家,有一位俞夫人,當(dāng)年便曾在白馬寺靜修過” 緩緩地將俞氏當(dāng)年攜子女靜修一事說了,秦素復(fù)又笑道:“您說,這是不是特別地巧?本宮認(rèn)識的人,居然與師父也曾有過數(shù)年之緣,偏偏本宮又尋了師父過來說話,這不是天意么?” 歸遠(yuǎn)面上笑容未變,合什道:“殿下乃是菩薩心腸,好人有好報,這才能打聽到故人當(dāng)年的消息?!?/br> 秦素便笑了笑,搖頭道:“這哪里是什么好人有好報,不過是湊巧罷了。” 說到這里時,她驀地心頭一動。 在那一刻,她的腦海中,浮現(xiàn)出了一道纖巧秀氣的身影。 阿蒲。 那個在德暉堂做事,據(jù)說與佛有緣的小鬟,據(jù)說,當(dāng)年便是俞氏從白馬寺的蒲團上抱回來的。 說起來,這件事她已經(jīng)好奇了許久了。雖然這也并非什么大事,可是今日機緣巧合之下,竟叫她遇見了歸遠(yuǎn),那么,她是不是也可以借此機會,解一解心中的好奇? 這般想著,秦素便沉吟了一會,終是放輕了語聲,問道:“師父當(dāng)年既是與俞夫人相識,我這里倒有一事相詢,還請師父如實相告。” “殿下但有所問,貧僧自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睔w遠(yuǎn)說道,語聲、態(tài)度,皆與方才并無區(qū)別。 他越是如此,秦素對他便越多了幾分敬重,先含笑道了聲謝,方輕聲道:“當(dāng)年在白馬寺時,俞夫人是不是曾經(jīng)收養(yǎng)過一個小女孩?” 聽得秦素所言,歸遠(yuǎn)的面上便又現(xiàn)出了幾許回憶之色,好一會后,方才道:“回殿下,貧僧記得確有其事。那個小女孩是俞夫人從白馬寺外討飯的流民那里買下的。” 討飯的流民? 秦素面容未動,心下生出了nongnong的狐疑。 不是說是在蒲團上發(fā)現(xiàn)的么?怎么到了歸遠(yuǎn)這里,變成了從寺外流民那里買回來的? 俞氏做什么要撒這個謊? 蹙眉思忖了片刻,秦素便又問:“此中詳情,師父可知悉么?” 第704章 蘆葦深 見秦素很是鄭重地問起,歸遠(yuǎn)便點了點頭,緩聲道:“此事貧僧還是知道一些的。那幾年有些地方遭了水災(zāi),逃出來不少流民,他們進不去上京城,便都聚在了白馬寺外討飯?;勖鞣秸尚膽汛缺愣ㄏ铝嗣咳辗胖?。俞夫人便是在那個時候買下了一個女嬰,放在膝下教養(yǎng),待她甚厚。” 秦素安靜地聽著,面上笑容淺淺,心中則是思忖不休。 除了蒲團之事不大合得上,其他的,倒是和俞氏的說辭一般無二。 或許俞氏是生怕太夫人虧待了阿蒲,所以才給她編了個與佛有緣的身世。太夫人素來禮佛,有了這個身世,其對阿蒲想來會與眾不同些。 至少,會比對阿歡好一些罷? 秦素的心里泛起些涼意,復(fù)又覺出譏嘲。 現(xiàn)在的太夫人,應(yīng)當(dāng)是不會再拿秦家的什么人去討好大族了,畢竟,秦家養(yǎng)出了一位公主,水漲船高,青州秦氏的門楣,如今也不算低了。 思緒如水一般蔓延開來,秦素有些出神地想著這些,耳畔卻又滑過了歸遠(yuǎn)的聲音: “……說起來,那流民一家子卻也可憐,便在將幼女送出去后沒多久,他一家人因去山上找吃食,不知怎么,一家?guī)卓谌嫉袈淞藨已?,竟是無一生還。唯那個被買走的小女孩,卻是因著俞夫人的善念,僥幸逃過一劫?!?/br> 秦素猛地回過了神。 她轉(zhuǎn)眸看向歸遠(yuǎn),不知為什么,心底里那種不安的情緒,再度涌了上來。 “師父是說,那個小女孩家里的親人,后來全都死在了白馬寺后山的懸崖下?”她問道,眉心微攏,面上是憐憫的神情。 歸遠(yuǎn)低誦了一聲佛號,無悲無喜地道:“是的,殿下。那戶人家流年不利,卻是闔家慘死,他們的尸首還是寺里幫著收斂的,喪事也是由寺里出資辦的。真真是很可憐的一家人?!?/br> 秦素顰眉不語,心底深處的不安感卻是越發(fā)強烈。 東風(fēng)席卷而來,攜著草木清芬的氣息,風(fēng)色苒嫋、鳥鳴輕囀,春光正葳蕤。 而在山道的這一小方空地上,枯瘦的老僧與絕艷的少女相對而坐,絮絮輕談,恰如一幅紅顏枯骨的寫實畫卷。 不知從何時起,陽光被云層遮掩殆盡,蒼莽的天穹如蓋,包裹著這所以風(fēng)物而聞名的天下第一道觀,亦將大陳最尊貴的公主殿下與一位無名老僧的對話,盡皆攏在了它的羽翼之中。 這一場談話,持續(xù)得比秦素以為的還要長些。 當(dāng)那一角灰色的僧袍消失在山路盡頭時,秦素方才站起身來,輕輕地吁了一口氣。 “阿栗過來?!彼p聲喚道,面上的神情仍舊是平靜而歡喜的,仿佛方才的對話讓她很是愉悅。 阿栗應(yīng)聲而來,秦素便向她耳邊輕聲吩咐了幾句話,末了又道:“此事就交予你了,速速交代下去?!?/br> “是,殿下?!卑⒗鯌?yīng)道,面色頗為凝重。 秦素便向她笑了笑,有些自嘲地道:“閑著也是閑著,找些事來做做,這日子也好打發(fā)。” 阿栗聞言,面上便也露出個笑來,微有些悵然地道:“殿下說得真對呢?!?/br> 皇宮雖好,卻禁錮得人不自由,當(dāng)年在秦家時,縱然處處受氣,卻好在不必提心吊膽地過活,不似在宮里,每走一步路都要小心,話更不能亂說。 “說到底,這天下間能容得女子活得自在之處,本就是不存在的吧?!鼻厮亟涌谡f道,語中滿是感慨。 相較而言,秦家可能更讓人舒服些,至少還有秦彥婉、秦彥貞這些姊妹們,她們對她的關(guān)心至少是真誠的,遠(yuǎn)勝這宮里的無數(shù)虛情假意。 秦素悵悵地看了看天,問阿栗道:“幾時了?” 阿栗便向捧時漏的小監(jiān)那里看了兩眼,回道:“回殿下,還沒到申初呢?!?/br> 也就是說,離著約定賽花之時,還有半個時辰。 “走一走吧?!鼻厮赜行猩⒌?fù)]了揮手,當(dāng)先往前行去,口中則笑道:“我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