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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俱皆隨在公主身后,緩步往玉露河而去,一路欣賞著宮中春景,卻也愜意。 東風(fēng)緩緩地拂著,空氣里彌漫著脂粉香甜的氣息。因著這一大隊(duì)行走的貴婦,從玉露殿至玉露河的這一帶,實(shí)可謂衣香鬢影,倒將這一段沉寂的宮道也點(diǎn)綴得綺麗萬分。 說起來,這條玉露河連接著皇宮內(nèi)外,男賓、女賓兩處的“曲水流觴”都是依此水而行,女賓這里是下游,男賓則位處上游。 這也是曲水流觴最有趣之處。 每年上巳,總會有那么幾只上游的酒樽流到下游這里來,被女郎們拾得,其中也頗成就了幾起佳話。所以,到得此處,那些年輕女郎們的笑語聲,便比方才要響亮了許多。 秦素扶著阿栗的手,走在眾貴婦貴女的最前方,當(dāng)先轉(zhuǎn)過了長長的一段宮道,正待繼續(xù)前行,眼尾余光卻忽地瞥見,那道旁的柳林中露出了一角衣袍,正是低等小監(jiān)穿的那種綠袍。 她心頭微凜,放慢了腳步,不動聲色地看了過去,旋即便蹙起了眉。 那柳樹下頭立著的,竟是永壽殿的小監(jiān)——阿耀。 此時,阿耀正是滿面焦色,踮著腳直往秦素這邊瞧,見秦素看了過來,他立時打了個手勢。 出事了?! 秦素的眉頭跳了跳,飛快地捏了一下阿栗的手,又以眼神示意她去給江八娘傳話。 此時,阿栗也瞧見了阿耀,面色也是微變。 她向著秦素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便不著痕跡地退去了一旁,趁人不注意,在江八娘耳畔輕聲說了幾句話。 江八娘面色沉靜地聽著,并沒有往秦素這個方向看。待阿栗說罷了話,她便輕攏著衣袖,慢慢地退出了隊(duì)伍。 她今日穿著一身不打眼的豆灰衣裙,也沒戴貴重的首飾,眾人幾乎注意不到她,因此,她的離開并未引起什么動靜,包括江夫人并江家?guī)讉€小娘子在內(nèi)的一眾人等,此時都在四處欣賞著風(fēng)景,完全就不知道江八娘悄悄離開了。 看著她悄步隱入了柳林之中,秦素的心突突地跳著,總有種不好的預(yù)感。 會不會是麗淑儀出事了? 不知何故,秦素總覺得,阿耀匆匆來此,一定與麗淑儀有關(guān)。 她捏緊了手里的錦巾,努力平定著自己的呼吸。 “應(yīng)當(dāng)不會有事的,殿下安心?!卑⒗醮藭r已然回轉(zhuǎn),以極輕的語聲向秦素說道,同時安慰地朝她笑了笑。 “但愿吧?!鼻厮剌p聲語道,面色不動,唯扶著阿栗的手很是用力。 她假借送湯水之名,騙麗淑儀喝了謎藥,那藥性相當(dāng)之烈,足夠麗淑儀昏睡上一整日,秦素對此有足夠的把握。 可阿耀的出現(xiàn),卻讓她這心里忽然就沒了底。 但愿麗淑儀無事,但愿她仍在昏睡。 秦素在心中默默祈禱著,連阿栗的再度離開都不曾察覺,直到耳畔忽地傳來了阿栗輕微的語聲,她才回過神來。 “殿下,江八娘傳話過來了。”阿栗低聲道。 “她怎么說的?”秦素輕聲問道,一面假作欣賞風(fēng)景,四處張望,觀察著這一應(yīng)貴婦們的動靜。 還好,這些人離著她最近的,也有十余步遠(yuǎn),她與阿栗的交談她們應(yīng)該不見。 此時,阿栗已然向秦素的方向靠近了些,假作替她整理衣裳,以極輕的語聲道:“江八娘說,請殿下幫她拖延片刻,遲些再去往玉露河?!?/br> 果然是出事了! 秦素的心直往下沉。 只不知出事的人,到底是不是麗淑儀。 此念一起,秦素只恨不能馬上向江八娘問個明白。 這倒并非是她反應(yīng)太過,而是前世的今天,那件丑聞鬧得十分之大,薛家因此成了天下人的笑柄,鐵面郎君薛大郎更是被許多人暗中嘲笑。 這一世,秦素可不希望薛允衍的名聲再有任何損傷。 她心中不住地忖度著,一面不著痕跡地往前看去。 此時,她們離著河岸已然不遠(yuǎn),那河岸旁搭設(shè)著好些彩棚,每間彩棚的門簾都是輕闔著的,叫人根本看不見里頭的情形,而那重重疊疊的尖尖的棚頂,亦遮住了所有人的視線。 江八娘那一身豆灰的衣裙,便在這重疊的彩棚間閃了閃,就此不見了蹤影。 第733章 移春檻 秦素緊蹙雙眉,思忖著對策。 江八娘要她遲些去河畔,又隱身于彩棚中,不消說,那彩棚左近一定有問題。秦素甚至覺得,麗淑儀沒準(zhǔn)兒就在某間棚里子。 不知為什么,這種預(yù)感此時變得格外強(qiáng)烈。 如果麗淑儀真的在這里,那么,秦素就一定不能讓這群貴婦進(jìn)彩棚。 可是,該想個什么法子拖住眾人呢? 無數(shù)念頭在腦中飛轉(zhuǎn)著,秦素一面越發(fā)放慢了腳步,一面不由自主地四顧而視,試圖找件什么事情來,好讓她有借口留人。 此刻,她的眼前是一片大好春光,玉露河蜿蜒流淌,那清澈的水波映著藍(lán)天,東風(fēng)拂過,水聲亦如擊磬一般地清越。河岸之旁,垂柳成行、臨風(fēng)而舞,柳條拖曳在水面上,劃出道道清波。 秦素的眼睛忽地一亮。 有法子了。 心中計(jì)議已定,她立時捏了捏阿栗的手,悄聲問道:“可備了筆墨?” 阿栗沉聲道:“有的,殿下?!?/br> 秦素點(diǎn)了點(diǎn)頭,將聲音壓得極低地道:“一會兒我會停下來說話,待我說話之機(jī),你尋機(jī)悄悄告訴阿桑與阿梅,讓她們潛去彩棚那里,幫一幫江八娘。你告訴她們,無論出了何事,她們都必須要聽從江八娘的調(diào)派??捎浵铝??” 阿栗應(yīng)了聲是。 秦素又繼道:“另外,將筆墨等物也交予阿桑,叫她一并帶給江八娘,回來的時候,她們也要陪在江八娘的身畔?!?/br> 見她神情鄭重,阿栗便也肅了神色,應(yīng)了聲是,隨后便悄無聲息地退去一旁,給阿桑等人傳話去了。 秦素凝下心神,緩緩?fù)A瞬?,轉(zhuǎn)首看向身后眾貴婦,含笑提聲道:“諸位且請留一留步?!?/br> 她說話的聲音并不算大,唯走在她身后的那十余人聽見了,這些人便都停了下來,而隊(duì)伍后面的人卻根本不知前頭的事,仍舊是有說有笑地往前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