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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門跑了出去。 謝氏卻在殿中放聲大笑了起來。 “哈哈哈,我最貼心的使女,果然……果然是……太貼心了……”她笑出了眼淚,用力地捶著榻,那放肆得近乎瘋狂的大笑聲,自深邃的大殿中傳出去,卻也只是在這高墻之下發(fā)出沉悶的回響,很快便散去了風(fēng)里。 第786章 煙霞紅 夏日的風(fēng)旋過宮墻,將一切聲息拂得無影無蹤。而那些在深宮中被壓抑的哭喊與呻吟,亦在這風(fēng)中消失了去。 當(dāng)這一陣陣的熱風(fēng)掠過皇城,自那富貴金粉之地,落入尋常百姓家時,便又兀自明快了起來,拂幾行柳樹、亂幾縷發(fā)鬢,如頑皮的孩童,自大街小巷中穿梭來去。 位于大都城水井坊的鐘氏宅院中,此時正有好風(fēng)陣陣,拂過滿院花樹。 劉氏立在廊檐之下,理了理被風(fēng)吹亂的衣擺。 她穿了一身新裁的夏衫,月白繡銀蓮葉闊邊大袖衣、石綠折枝芍藥八幅裙,皆是大都最新的款式,倒將她襯得年輕了好幾歲。 幾個小鬟正圍在窗邊糊窗紗,劉氏便在一旁指點(diǎn):“……你們慢些,將那有花樣兒的一面朝外,別弄反了。裁的時候仔細(xì)著些,莫從那竹枝紋兒的中間裁去,葉子不整了便不好看,若有人來作客,那是要被笑話兒的……” 她絮絮地說著這些,面帶著輕松的笑,神情間盡是愜意。 那新糊的窗紗是俏麗的煙霞紅,映著窗外高大的木樨樹,越顯得幽窗寂靜、枕簟生涼。 小鬟們便齊聲應(yīng)是,將那大大的窗紗迎風(fēng)抖平,倒好似攜了一片云霞,又有小鬟拿了銀剪子,仔細(xì)地從那竹葉紋的邊緣裁開。 “二娘且瞧瞧,這顏色你可喜歡?”劉氏左右端詳著窗紗,便向屋中招了招手。 正坐在案邊看書的秦彥婉聞言,便將手里的書擱下,起身行至窗旁看了看,便笑道:“這顏色好生鮮亮,鐘舅母果然會挑得很。依我瞧就很好?!?/br> 劉氏便笑了起來:“我也覺得這顏色不錯,你們姐妹三人住在這院子里,那梨月青的窗紗就顯老成了些,不合你們這些年輕女郎們用?!?/br> 秦彥婉笑而不語,而坐在一旁的秦彥貞則面色淡然,垂眸盯著眼前棋枰,好似對身邊之事全沒放在心。 秦彥棠看了她一眼,抬手將枚黑子落在棋枰,一面便端起茶盅喝茶,語帶笑意地道:“鐘舅母就是這樣愛cao心,若依我看,原先的窗紗顏色還更涼快些?!?/br> 這話說得劉氏一陣笑,彎著眉毛看了看眼前的三個女郎,眼底的笑意幾乎藏不住。 秦家此番來京,一共來了兩位郎君、三位女郎,鐘家的這所宅子恰好四進(jìn),塞下這么些人也不嫌擠。 旁的不說,只說秦家這三個女郎,頭一個便叫劉氏歡喜。 秦彥婉清麗絕倫、秦彥貞淡雅從容、秦彥貞秀麗安靜。三個女郎各有各的好,又皆生得漂亮,簡直能把人的眼睛看花。 每每瞧見她們,劉氏便總覺得心滿意足。 鐘大郎的年紀(jì)也不小了,依她的意思,她是很想從這三個女郎里擇一人為子?jì)D的。再不濟(jì)便擇一庶女為妾,亦是美事。 若換了以往,秦家的女郎他鐘家還夠不,這念想她也不敢有,當(dāng)年除了一個外室女秦素外,旁人劉氏是從未肖想過的。 可如今卻不一樣了。 秦家在江陽郡的地位,如今卻是有些不尷不尬的。往好處說,他們家出了個晉陵公主,這是意外之喜,更是闔族的榮耀可往壞處說,晉陵公主到底也不姓秦,且秦家待這位公主也委實(shí)不大好。 郡中有傳聞?wù)f,林氏當(dāng)年對這個外室女極為嚴(yán)苛,甚至可以說是虐待,公主回宮時身子極弱,小小年紀(jì)甚至還落下了骨疾,這皆是拜林氏所賜。 有了這些傳聞,秦家內(nèi)宅不治、家風(fēng)不嚴(yán)的說法,便漸漸傳了開去。 此外,秦家大娘子秦彥雅被送進(jìn)家廟清修,明面兒說是要為母兄祈福,但這種事情,又怎么瞞得過旁人?若非秦彥雅做下了什么有違族規(guī)之事,年紀(jì)輕輕、正當(dāng)婚齡的女郎,又怎么會被安排去家廟靜修? 還有,秦彥昭與秦彥梨兄妹雙雙慘死,據(jù)說死前還背了殺人的罪名,秦彥梨更是被范大郎當(dāng)眾斬殺,死得可謂慘烈。 秦家出了這么多的事兒,那名聲怎么可能會好?就算出了個晉陵公主,可公主殿下待秦家也不過如此,明眼人看在眼中,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如今,秦太夫人與兩院老夫人皆閉門不出,秦氏重?fù)?dān)皆落在了秦彥昭這個沒滿十八歲的兒郎身,秦家往后會如何,實(shí)在不好說。 而反觀鐘家,鐘家在京本就頗有賢名,最近在漕運(yùn)也闖出了點(diǎn)名聲,兩下里此消彼長,在秦家人的面前,鐘家的人已經(jīng)再不像以前那樣總矮了一個頭了,劉氏亦有了種揚(yáng)眉吐氣的感覺。 如此情形之下,擇一秦氏嫡女為鐘大郎正妻,或納一秦氏庶女為鐘大郎之妾,似乎也不是那么難的事。 當(dāng)然,這只是私下里的一點(diǎn)小心思,劉氏還沒明著和秦太夫人提過,她還想再等等。 一年前的教訓(xùn),劉氏到現(xiàn)在都還沒忘。而在秦素那里踢到的鐵板,直到現(xiàn)在也還膈應(yīng)得她渾身不自在。 她永遠(yuǎn)也想不明白,當(dāng)初她怎么就能豬油蒙了心,居然妄想將大陳最尊貴的公主殿下,納入府中為鐘大郎之妾? 她這腦子是怎么長的? 公主殿下那樣出色的行止風(fēng)度、那樣絕美的容顏相貌,就憑秦世章,他生得出這樣的女兒來么? 每回思及此事,劉氏就會覺得渾身下都難受得緊,一張面皮更是疼得厲害。 當(dāng)年她在秦素面前擺了多大的譜兒,如今她這臉面就疼得有多厲害。 好在人家公主殿下大人大量,并沒與她計(jì)較這些,甚至還賞了東西下來。這讓劉氏在慶幸之余,越發(fā)不敢cao之過急,只將心思按捺下去不提。 “鐘舅母也別總站著,坐下歇一歇吧。”耳畔傳來了秦彥婉柔和的語聲,劉氏立時回過了神。 她轉(zhuǎn)首看著秦彥婉,又看了看在一旁對弈的秦彥貞與秦彥棠,只覺得這秦家的女郎們真是得天獨(dú)厚,個頂個兒地漂亮討喜。 “還是阿婉好,記得我這個舅母。”劉氏笑著拍了拍秦彥婉的手,揀了個海棠鼓凳兒坐了,又將紗羅巾子取出來拭著唇角,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