慨，嘆道：“他隨身帶著路引，想必也是做好了逃跑的打算吧。若是當(dāng)初那椿婚事沒落在我的身上，想必他這會兒已然帶著meimei逃了?！?/br>
    所謂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那對兄妹死有余辜，但他們的際遇，也確實叫人唏噓。

    阿忍便又道：“秦三郎一進(jìn)大都，便被我們的人發(fā)現(xiàn)了。只是他自來大都之后，一直都住在城西，看著就像是真的要安定下來的模樣，整天深居簡出，也沒主動與什么人聯(lián)絡(luò)。我們懷疑，他可能有一套特別的法子與對方傳遞消息，我們的人如今還在查?！?/br>
    秦素“嗯”了一聲，微微顰眉：“除此之外呢？他日常做些什么？接觸些什么人？周遭又是個什么情景？”

    阿忍躬了躬身，壓著聲音道：“回殿下，秦家三郎君如今改姓了蔡，人皆叫他蔡小郎。他來大都后，想是花光了盤纏，因此先是在城西的街頭幫人寫信，只是因他斷了一條手臂，生意并不大好。后來他結(jié)識了一個叫夏老毛的人，那夏老毛是個混混，便將秦三郎介紹去了一間叫做富銀坊的賭坊。如今秦三郎便在富銀坊做散工，專管供奉茶水糕點，那地方魚龍混雜，他接觸的人也很多，目前看來，與他接觸的人中最打眼的，還是杜家的二郎。”

    “哦？”秦素丟魚食的手停了停，面上有了一絲興味：“杜家六郎，那是個怎樣的人？”

    杜驍騎子嗣眾多，除了杜四郎當(dāng)年的事情鬧得太大之外，其余杜家子弟，秦素還真不是很了解。

    且，秦彥柏怎么就能搭上杜家子弟？他又有什么圖謀？

    阿忍向前踏了半步，輕聲道：“回殿下，據(jù)我們的人探聽來的消息，這位杜二郎今年未滿十九歲，只比杜四郎小幾個月，乃是庶出。因其母族是三十二小姓之一的朱氏，因此杜六郎在家中還算有些地位。只是，他的性子比較乖戾，且嗜賭如命、貪杯好色，杜驍騎對此子并不喜歡?！?/br>
    秦素一面聽一面點頭，面色卻是微有些發(fā)沉。

    這段敘述，讓她又想起了漢安鄉(xiāng)侯府。杜家的這位杜六郎，倒是與那個死了的范孝武神似。

    “他可娶妻了？”秦素問道，垂眸盯著水中嬉游的魚兒。

    阿忍輕聲道：“尚未娶妻，不過家中蓄養(yǎng)了好幾房小妾?！闭f到這里，她又將聲音壓低了些，幾乎是耳語地道：“據(jù)聞，他的那幾房小妾中有一兩個是他強搶來的小族士女。因杜家勢大，那些小姓根本不敢相抗?！?/br>
    果然，活脫兒就是個范孝武。

    秦素的面上浮起了一個冷笑。

    “秦三郎與杜六郎又是什么關(guān)系？”她問道，眼底是一派冰寒：“他該不會是委身于杜六了吧？”

    阿忍搖了搖頭：“這倒是沒有。那杜六郎時常去富銀坊堵錢，秦三郎便特意向人打聽到了杜六，對他極盡巴結(jié)，而杜六似乎也不討厭他，經(jīng)常會賞他些錢，還時常叫他把斷了手臂的那條胳膊拿出來給人瞧，當(dāng)個樂子似地。”

    秦素便“嘖”了一聲，譏諷地道：“秦家三郎居然淪落到靠出賣自己的殘肢過日子，真有出息?！?/br>
    第830章 盡知悉

    言至此處，秦素的心頭驀地微微一動，便蹙起了眉：“秦三郎就沒去秦家或鐘家附近踩過點兒？”

    “自是去了?！卑⑷袒氐溃Z聲很是沉靜：“殿下那邊兒的人手回報說，秦三郎經(jīng)常偷偷去這兩處附近閑逛，還花大價錢買了個小時漏，每回去秦宅或鐘宅時，都會一面盯梢一面掐時辰點兒。”

    秦素忍不住冷笑起來：“真是狗改不了吃屎。這才安生了沒幾日，他就又要犯壞水兒了，這是擺明了要拿著杜六去對付秦家?！?/br>
    她說著已是滿臉陰沉，身上的氣息變得極為森冷。

    杜六郎與范二郎如此相似，秦彥柏挑選幫手的眼光，還真是一如既往地統(tǒng)一著，毫無改變。

    對于秦素的看法，阿忍也表示了贊同：“殿下說得對，我們也是這樣想的，我家主公已經(jīng)暗中派了幾個人護(hù)在秦家左近。不過，說來也是奇怪，那杜六雖然與秦三郎走得近，卻始終沒動過秦家或鐘家，連派個人去打聽都沒有?！?/br>
    “杜氏可非漢安鄉(xiāng)侯可比。”秦素冷聲說道，面上劃過了一絲凜然：“杜六再是混帳，他也知道誰能碰、誰不能碰。再者說，這大都城中士族林立，他就算要逞兇，也要看看時辰和地方，更要看看對方是誰。那幾個吃了虧的小姓無非還是自己不愿意鬧將出來罷，若是他們有膽子拼著一死把事情鬧大，不說別人，就一個薛允衍薛大郎，杜驍騎就應(yīng)付不過來。”

    阿忍聞言便點了點頭：“殿下還真是一說即中。我們的人曾聽到過杜六與底下人的對話，杜六就說，他在杜家胡天黑地這么些年，杜驍騎也沒治過他的罪，就是因為他犯渾不忘看眼色，從不曾觸及杜氏利益，所以杜驍騎才這么容著他胡鬧?！?/br>
    “算他聰明?！鼻厮匚⑽㈩h首，面色極是淡然：“你們替我好生守著秦家，莫要叫他們吃了虧。過幾日我再大張其鼓賞些東西下去。我就不信了，有本宮在上頭罩著，誰還敢欺負(fù)了他們?nèi)?！?/br>
    “諾?！卑⑷虘?yīng)了一聲。

    停了片刻，秦素又輕聲道：“護(hù)好阿葵，輕易不要聯(lián)絡(luò)她，她很聰明，知道該怎么做。”

    “殿下放心，阿臻親自護(hù)在那左近，不會有事的?！卑⑷袒氐?。

    秦素點了點頭，不再說話，仍舊拈了魚食喂魚兒，腦海中漸漸又浮現(xiàn)出前世的情形來。

    那個在落水后看出去的世界，與眼前所見，已是大不相同。

    她無聲地舒了一口氣。

    命運正在發(fā)生改變，她使盡一切手段讓進(jìn)程加速，拉攏所有可拉攏的力量，而今已見成效。

    前世籠罩在她身上的陰霾，這一世，終是被她親手揮散了。

    此時，一旁的阿忍卻是上前兩步，將裝魚食的瓷罐兒擱在了凳楣子上，復(fù)又從旁邊的蜀錦包袱里抽出把紈扇來，一本正經(jīng)地替秦素扇起了風(fēng)。

    秦素見狀，一時間倒覺出了幾分好笑，遂掩了口笑：“真真兒委屈你了，堂堂女衛(wèi)還要做這些?！?/br>
    阿忍倒是面色如常，低聲道：“這些障眼法還是要做足的，若不然，旁人也會起疑?！?/br>
    秦素知她向來穩(wěn)妥，點了點頭，仍舊目注著一池紅鯉，低聲問：“青州最近情形如何？還有白馬寺那里，可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