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

    三皇子的眼角微微一瞇，正欲說話，卻不料大殿里驀地傳來了“砰”地一聲巨響。

    眾人皆驚，循聲看去，卻原來是四皇子不小心碰翻了鼓凳，弄出響動。

    “四皇弟你也真是的，嚇人一跳?！倍首訐嶂目谛Φ?，很有種要把殿中氣氛緩和一番的意思，又轉(zhuǎn)向三皇子道：“三皇弟還是莫要玩笑了，說正事要緊。”

    “此言甚是?！敝性劢K于有點(diǎn)不耐煩了，也不去看那幾頁口供，只看著三皇子皺眉：“你這是在搞什么名堂？平白無故地，扯上你皇meimei做甚？”

    “啟稟父皇，兒臣斗膽，要向父皇揭開一件秘事?！比首域嚨亓靡鹿蛳拢灶^觸地，語聲沉而有力：“正因?yàn)槭鐑x夫人之死，才叫兒臣發(fā)現(xiàn)了一個驚天秘密，故此召集眾人前來，便是要當(dāng)眾揭穿這個秘辛。好教父皇知曉，這個秘辛，與汾陰桓氏息息相關(guān)?！?/br>
    中元帝本就不虞的面色，飛快地沉了下去。

    他擰著眉頭看向三皇子，似是在探究他這話的真假。

    三皇子略略抬起頭，胸有成竹地回視于他。

    中元帝神色微動，想了想，便向旁一揮手。

    恨不能把眼睛耳朵全都捂起來的邢有榮，見此情形，直是如蒙大赦，立時帶著一應(yīng)宮人退去了殿外。

    大殿中再無一個外人，所有人的視線，都凝在了三皇子的身上，每個人的面色都不大好看。

    既然事涉桓氏，則此事便不再是旁人能夠置喙的了。

    二皇子將身子坐直了些，嘴巴卻是閉得死緊，再不肯多說半個字。而滿臉病容的太子殿下，此時亦是面色沉凝，蹙眉看著三皇子，眼神倒還平靜。

    三皇子轉(zhuǎn)頭環(huán)視，見眾人俱皆在看著自己，他俊雅的臉上，微微閃過了一抹得色。

    “啟稟父皇，兒臣要說的這件秘辛，乃是桓氏設(shè)下的一個大陰謀?！彼蚯跋バ袛?shù)步，兩手拄著地面，面色越發(fā)鄭重：“這陰謀因種種機(jī)緣巧合，竟是綿延了十余載，而這陰謀的主使者之一，便是……”

    他陡然停住話聲，反手一指，一字一頓地吐出了四個字：“晉陵公主！”

    壽成殿中，再度陷入了一片死寂。

    中元帝的臉上，此時已是布滿了陰云，撫著金冠的手亦放了下來，摩挲著龍椅的扶手，看向了秦素。

    那一刻，他的眼底深處，涌動著深深的猜忌。

    秦素依然面色沉靜，端著茶盞的手亦極穩(wěn)，淺啜了一口茶。

    茶香清淺，一如這殿中繚繞的淡香。

    若非被人指控在前，秦素甚至覺得，今晚的壽成殿，比往日更叫人怡然。

    第947章 皆已亡

    此時，三皇子的聲音再度響了起來，不緊不慢地，仿佛在敘述著一個故事：“此事，還是要從淑儀夫人的死說起。淑儀夫人死后，兒臣與幾位皇兄皇弟細(xì)加探查，卻叫兒臣查出了一件奇事，便是那重傷未愈的宮人——阿栗。”

    他將聲音放得很慢，似是為了讓每個人都能聽得清：“據(jù)令史驗(yàn)看傷口得知，在諸死者之中，阿栗是第一個被刺的。兒臣彼時并沒太在意此事，只是因阿栗生還，便又順著她的來歷往回追溯，卻是叫我查到，原先在秦家服侍皇meimei的那些仆役，到如今幾乎都已經(jīng)……死絕了?！?/br>
    “此話怎講？”中元帝問道，猜忌的眼神再度向秦素的身上繞了一繞，“什么叫都死絕了？”

    三皇子挪動了一下身子，沉聲語道：“父皇請容兒臣細(xì)細(xì)道來。兒臣察知，從中元元年而始，在秦家服侍皇meimei的，乃是一對夫妻，分別叫做阿福與阿妥。中元十二年秋，在皇meimei離開連云田莊重返青州的當(dāng)晚，這對夫妻便死在了一場大火之中，幾乎尸骨無存?！?/br>
    三皇子的語聲在大殿中回蕩著，整個壽成殿只有他一個人的聲音，連中元帝都在安靜地聽著他的講述。

    縱然是跪伏于地，可三皇子的臉上，卻涌出了一陣欣喜。

    他第一次有了種被人重視的感覺。這絕非他擔(dān)著的那個不入流的光祿大夫才能得來的。

    他不由越發(fā)放慢了語速，繼續(xù)說道：“除了這死于大火的夫妻之外，另有一個叫阿豆的使女，也是從小跟著晉陵公主的?？汕珊系氖?，還是在晉陵公主離開連云前的那段日子，這個叫阿豆的使女便失蹤了，從此后音信全無，就像是這世上根本沒這個人?！?/br>
    中元帝摩挲扶手的動作頓了頓，像是聽得有些不耐煩，眉心微皺：“不就兩個下人么？死了便死了，有何緊要？”停了停，又將手一揮：“起來說話。”

    “謝父皇！”三皇子似是喜極，這三個字說得特別響亮，起身后又躬身向上：“父皇見諒，這事兒的時間拖得很長，必須從頭說起，才能聽出其中意味?！?/br>
    “罷了，你繼續(xù)說?！敝性鄣曊f道，陰鷙的視線再度掃過秦素。

    秦素還是方才的模樣，只是沒再喝茶的，而是安靜地坐著，眉眼間不見憂怒，唯有一派寧和。

    僅是這般從容的氣度，滿座中人倒也覺出幾許不凡來。

    三皇子面帶得色地看了看她，勾唇一笑：“除了阿豆與那夫妻二人之外，上京地動那日，皇meimei的貼身使女阿谷被亂石砸死；其后，皇meimei自上京回到秦家，結(jié)果，就在她去九霄宮清修之前，曾在上京服侍過她的一個叫做阿葵的使女，卻是落水而亡；再其后，皇meimei于九霄宮中清修，原先曾服侍過她的另一個貼身使女——錦繡，便也在這期間失了蹤，活不見人、死不見尸?！?/br>
    說到這里，他將視線往四下里掃了掃，結(jié)語似地說道：“至此，皇meimei身邊僅剩的唯一一個知根知底的使女，便只有阿栗了。至于現(xiàn)在皇meimei身邊的宮人，多是上京地動之后從秦府各處的田莊調(diào)來的，她們對皇meimei所知所曉，根本比不上死去或失蹤的那幾個?！?/br>
    滿殿寂然，諸皇子的視線在三皇子與秦素的身上輪流地打著轉(zhuǎn)兒，其中的大多數(shù)人，都露出了沉思與揣度的神色。

    大戶人家死幾個仆役并不算什么。只是，被三皇子這樣單挑出來一說，秦素身邊仆從的死亡或失蹤，便顯得有點(diǎn)反常了。

    秦素斂眉看著身上的紅衫，心底忽然一片清明。

    那一刻，那些疑問與不解，終于有了答案。

    原來，發(fā)生在她身邊的一切，全都是為了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