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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不停地拿手揉眼睛。 這是怎么回事? 那戰(zhàn)車身形巨大,只怕重逾千斤,就算是旌宏這樣的巨力宗師,恐也未必能撬得動它。且那戰(zhàn)車下早就有鐵爪加固,更加牢不可破。 可現(xiàn)在,它卻騰空飛了起來。 不,那不是飛,而是如箭矢、如流星,疾射向了半空。 剎時間,廣場之上,千人仰首,無數(shù)雙眼睛盯著那飛速上升的戰(zhàn)車,連驚呼都忘了。 飛雪撲面、大雨連綿,風越刮越緊,然所有人的眼睛卻都睜得極大,看著這奇異的、如同做夢般的場景。他們大口地呼吸著,口中呼出的熱氣在火把下蒸騰、融化,竟將這片原本肅殺的廣場,營造出了一種詭譎而又怪誕的氣象。 “有人!” “那車下有人!” 直到此時,驚呼聲才間次響起,瞬間便令這場中的安靜化作了沸騰。 “我的天,那人是把車給抬起來了?!”不知是誰高聲驚叫。 眾人凝神細看,這才發(fā)覺,那戰(zhàn)車的下頭,竟真的有一個人。 一個全身都裹在黑色勁裝里的人。 那個人,正用一只手托著戰(zhàn)車,幾乎是凌空停駐,一任雪雨飛降。 “大……大國手!”金御衛(wèi)虎衛(wèi)首領(lǐng)的眼中,頭一次生出了恐懼之色。 幾乎是顫抖地說罷這句話,廣場上便響起了他聲嘶力竭的吼叫:“回防!全體回防!護駕!護駕!” 在那堪稱凄厲的嘶吼聲中,金御衛(wèi)的槍箭雙陣立時飛速地向后聚攏,頓時便令這廣場空出了一大塊。 那一刻,每個人的心里都像是魔咒般地念著三個字: 大國手! 居然是……大國手! 中元帝鐵青的臉上,倏地泛起了極度的驚懼。 他抬了抬腳,似想要返身回到壽成殿,回到他認為安全的地方去。可是,還沒待他抬步,一道冷冽的語聲便乍然響起。 “臣桓子澄,前來護駕!” 此聲一出,整個廣場有著瞬間的安靜。 而下個瞬間,杜氏府兵之中,便炸起了一聲巨響。 “轟”,那是鐵炮轟出的第三炮。 這一炮,竟是直接轟進了杜驍騎所率的府兵之中。 或者說,是直接轟在了那十臺連珠駑之上。 霎那間,陣中傳來一片鬼哭狼嚎,方才還立在鐵炮與連珠駑之后,施施然看著圓陣中人受傷身死的杜氏府兵,轉(zhuǎn)眼便成了這火炮的攻擊對象,死傷無數(shù)。 他們可比不得廣陵軍受過嚴訓,更缺乏廣陵軍那種純粹的軍人素養(yǎng),大炮一轟,立時四散奔逃、潰不成軍,連個最基本的一字陣都結(jié)不成。 幾名校官大聲地喝出口令,角聲與戰(zhàn)鼓齊鳴,拼了命地想要收束部下。然,那一炮之威委實驚人,而那個輕而易舉將戰(zhàn)車舉起之人,卻是比那一炮更叫人心驚。 此時,只見那人高舉戰(zhàn)車,猛地甩手一擲。 “轟”,巨響聲再度炸起,那宮道之上轉(zhuǎn)眼便響起了一陣驚馬嘶鳴之聲。 原來,那大國手竟是將那巨型戰(zhàn)車如投石一般,擲進了杜氏鐵騎之中。 如此沉重巨大的“投石”,甫一觸地,立時壓死壓傷了無數(shù)人馬,杜氏府兵中響起了又一輪的鬼哭狼嚎,血rou橫飛、斷肢遍地,情形十分慘裂。 到得這時,那些潰退的士卒已然顧不得別的,一個個丟盔棄甲,四處逃命,有幾個竟還悶頭跑到了廣陵軍圓陣前方,立時被那陣中刺出的長槍斃命。 空氣里,再度彌漫著一股濃重的、混雜著焦糊味兒與血腥氣的味道,幾令人作嘔,而緊急回縮的金御衛(wèi)中,亦隨之響起了幾聲不甚明顯的干嘔聲。 此刻,不只是近在陣前的金御衛(wèi),就連遠在石階之上的俞氏等人,亦是個個面色發(fā)白、反胃犯酸,董安甚至直接就嘔了出來。 便在這片混亂之中,秦素的眼睛,卻是亮得有若天上星辰。 大國手。 這舉世之間,除了啞奴——公孫屠之外,她再想不出還有何人,能擔得起這大國手的名號。 桓子澄一出,啞奴還會遠么? 而啞奴一出,便殺盡千軍萬馬,亦不過舉手之間的事而已。 便在她如此作想之際,那十余臺駑機已盡皆散了架,坍塌于地,期間竟是連一支駑箭都沒發(fā)出來。 第995章 撫紅裙 “不堪一擊?!鼻厮厣砼詡鱽砹擞⒆诓恍嫉恼Z聲,他的神情已然完全放松了下來。 別人或許不知,可他卻分明感知到了幾道熟悉的氣息。 項宗、方朝以及李玄度,他們都來了。 英宗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他們來了,則桓子澄的大軍,應(yīng)該就在不遠處,今晚之險,已經(jīng)安然度過。 此刻,即便是對此一無所知的秦素,亦忍不住唇角上翹,眉眼皆彎。 大國手之威,果然驚人。 直到現(xiàn)在,她才真正感受到大國手與宗師之間的差距,那根本就不在同一個境界之中。 旌宏面上亦是露出了笑容,摸了摸秦素的頭,微笑著松開了一直緊緊拉住秦素手。 秦素連忙去撫裙擺。 那鮮艷的紅裙已然被烤焦了幾角,顯得有些狼狽。 不過,她明艷的笑容,卻足以將這狼狽盡數(shù)抵消。 她提起裙角,踮足往前方張望。 潰軍還在四散奔逃,而佇立于此處的廣陵軍圓陣,卻始終巋然不動,如中流砥柱,擋住了那潮水般奔來的潰軍。 秦素直看得贊嘆不已,擊掌而笑:“杜四郎,真名將也?!?/br> 一旁的杜光武面色平靜,頭盔下的眼睛直視著前方,舉手一揮。 立時有小校飛跑著牽來了他的坐騎,杜光武翻身上馬,側(cè)首向秦素一笑:“公孫將軍,才是名將。” 秦素立時了然。 他所說的公孫將軍,應(yīng)該便是啞奴——公孫屠。 一直抱臂看向前方的英宗,此時聞言,便搖了搖頭:“非也。公孫將軍勇冠三軍,杜將軍指揮若定,二人不分伯仲。” 說這話時,他的目中劃過了奇異的光,像是有一種情緒正在胸中激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