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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味地盯著廣明宮里的那些瑣碎。 難道這只是因為他不夠聰明么? 不,這已經(jīng)不是聰明與否的問題了,而是眼界與視野的問題。 他曾經(jīng)被當(dāng)作女子養(yǎng)著,養(yǎng)了十六年。 在這十六年的光陰中,他總是自覺或不自覺地模仿著女子的言談舉止,直到后來,連思緒與眼界,亦受到了限制。 眼光太窄、心胸不寬,又沒辦法從高處看諸事,于是他便習(xí)慣于囿于那一小方天地,隱身在重重黑暗之中。 莫不離的心底一片苦澀,舉眸望向前方,眼底深處,竟有了一絲極淡的羨慕。 那美艷絕麗的女子,簪華勝、衣絳衫,便是滿世界斷壁殘垣、雪色寒涼,亦掩不去她的驚人的美麗。 第1039章 英雄冢 望著眼前少女,莫不離心頭陣陣扯緊,直疼得他喘不過氣來。 這位晉陵公主,為何就能得天獨(dú)厚? 出身高貴不提,且冰雪聰明、行事周密,不動聲色之間,便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破去了他精心謀劃的棋局,直到最后,將整盤棋剖析得清楚明白,叫他輸也輸?shù)眯姆诜?/br> 若是能夠身為這樣的女子,那他該有多么地歡喜…… 莫不離忽然用力地?fù)u了一下頭。 不,不能這樣想。 他怎能生出這樣的念頭? 他是男兒,他是頂天立地的兒郎,他這一生都在為著他的父王而活,為了他父王的遺志,他甚至不惜在隱堂度過了那樣屈辱的歲月,他對得起天地父母、對得起那些誓死追隨他的人。 他有什么需要羨慕旁人的? 莫不離的面容在這一瞬間扭曲起來,負(fù)在身手的手死死地擰住了一角衣袖,面色青白,雙唇更是微微顫抖。 “皇叔還要往下聽么?”耳畔有少女的語聲響起,清朗動聽,似山泉躍動,如出谷春鶯,歡快地沖進(jìn)人的心底。 莫不離緊擰衣袖的手,驀地一松。 那個瞬間,他扭曲的面容瞬間恢復(fù)如常,雙唇亦不再顫抖,渾身上下散發(fā)出的氣息,亦是平淡且從容的。 “還請公主繼續(xù)說罷?!彼徽Z道,信手拂向肩膀,拂去了一肩白雪。 秦素注視了他一會,方繼續(xù)語道:“墨少津在信中說,他生于名傳天下的墨氏家族,卻恥于墨姓,何也?實是心灰意冷之故。為一己私利,墨氏內(nèi)部分崩離析,竟至于這偌大的士族最后凋零若斯,故他才要舍墨姓而改呂氏。而待將族人安排妥當(dāng)之后,墨少津便獨(dú)自來到了大都,與先帝談條件?!?/br> “不過私心作祟罷了?!蹦浑x不屑地說道。 秦素沒說話,唯側(cè)首看著他,目中的笑意有些深。 桓子澄不知何時走了過來,擋在了她的上風(fēng)口。 秦素轉(zhuǎn)首向他笑了笑,略一屈膝:“謝都督大人照拂?!?/br> 桓子澄的目中劃過了好笑的神情,復(fù)又端端正正回了一禮:“殿下安好,臣自心安?!?/br> 二人相視而笑,俱覺心中微暖。 莫不離冷眼看著他二人,不知何故,竟覺有些刺目。 曾幾何時,他的身邊亦有親人環(huán)繞,更有志同道合的朋友相聚。春時打馬、秋來登山,每年歲暮之時,王府中的燈籠能整整亮上一宿,而他與友人們便在梅花樹下飲酒談笑。 昔時好景,如今卻已凋零。 此刻的他所能看見的,便唯有這一片白茫茫的大雪,那皚皚遠(yuǎn)山便如前塵往事,無論他如何用力前行,卻也永遠(yuǎn)無法抵達(dá)。 “再往后的事,仆猜上一猜,可好?”一個平板的語聲適時響起,驚飛了莫不離惘然的思緒。 他轉(zhuǎn)首看去,便見說話的乃是阿烈,此刻的他正立在他身前半步的位置,看著秦素。 “退后。”啞奴面無表情地說道,手指一動。 阿烈連怔上一怔的機(jī)會都沒有,便身不由己“蹬蹬蹬”一連退出去十余步,方才勉強(qiáng)穩(wěn)住身形。 莫不離回首看了看,“嘖”了一聲,不以為然地?fù)u了搖頭:“公孫先生也太謹(jǐn)慎了,這一點(diǎn),狄?guī)熆杀饶阌袣舛榷嗔恕!?/br> 他口中的狄?guī)?,乃是?dāng)年靖王手下第一猛將,早在靖王之亂時便已戰(zhàn)死了。 “狄?guī)熅退氵€在,怕也敵不過今日之公孫?!被缸映伪涞鼗亓艘痪?,面無表情。 莫不離歪著腦袋想了想,竟是頷首贊同:“大巧若拙、大辯若訥,公孫先生質(zhì)樸如赤子、若璞玉,而狄?guī)煛瓍s是失之于太過銳利了。”他像是有些感嘆,垂目望向腳邊大石,目露神往:“可惜當(dāng)年我藏身于秘徑,竟不曾親眼目睹狄?guī)熞或T當(dāng)千之豪勇,甚憾。” 嘆罷,他抬頭看向四周,灑然笑道:“此處,實為英雄冢。” 桓子澄并未言聲,秦素亦是面無表情。 莫不離似覺無趣,便回頭看向了阿烈,問:“你無事罷?” “屬下無事,主公不必?fù)?dān)心?!卑⒘业偷偷乜人粤艘宦?,如是說道,一面便又往前走了幾步,停在了莫不離的身后。 “周先生想說什么?”桓子澄的語聲仍舊是冷湛湛地,不見起伏,卻是繼續(xù)著阿烈方才被打斷的話題。 阿烈又低聲咳嗽了幾下,方才微帶喘息地道:“依仆猜想,,那墨少津拿遺詔挾制住了先帝,命先帝得不應(yīng)下他的條件,將呂時珠嫁入皇族,成了皇子妃。其后,墨少津更與桓氏聯(lián)手,將郭士禮推上寶座。郭士禮當(dāng)了皇帝,則身負(fù)墨氏血脈的太子殿下,便可代替墨家掌了大陳半壁江山。公主殿下此前所言,亦是應(yīng)驗在此處了?!?/br> 略微喘了幾口氣,阿烈便又道:“其后,先帝駕崩,在臨終前他定是將此事告訴了陛下,那份遺詔的拓本或是抄本之類的,他肯定也交予了陛下。陛下本就生性多疑,此后更是變本加厲,干脆在白云觀安排了人手,用以查探遺詔動向。而在面對呂氏之時,他也只能如先帝一般,一方面防備著,一方面又打壓著。所幸太子殿下在他手上,他與呂氏可謂各握著對方的命脈,卻也相安無事?!?/br> 這分析可謂清晰合理,若是薛氏兄弟在此,一定也會認(rèn)同他的觀點(diǎn),因為他們當(dāng)初就認(rèn)為,太子殿下很可能就是質(zhì)子。 聽了阿烈的的話,莫不離面上露出了滿意的神。 阿烈文武雙全,實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