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說說，不至于真的趕人。

    楊靜把掛在墻壁上那個估計不到二十寸的電視機打開，里面鬧哄哄的，正在放春晚。

    楊靜掀開窗簾，往外看了一眼。

    帝都的夜晚流光溢彩，因為除夕的原因，尋常的萬家燈火，好像也多了一點別的意義。

    楊啟程看她片刻，忽費力地往旁邊挪了挪，讓床位空出一點兒，“上來，一起看電視?！?/br>
    楊靜看他一眼，“不會擠著你么？”

    “你再吃胖二十斤也擠不到我?！?/br>
    楊靜笑嘻嘻脫了鞋，爬上病床，在他身側(cè)躺下。

    “擠嗎？”

    “不擠。”

    電視里聲音吵吵鬧鬧的，一種溫暖的煙火氣。

    楊靜往下挪了一點兒，把頭靠在楊啟程胸口。

    他心臟跳得極為有力，一聲一聲。

    送來醫(yī)院的時候，他已經(jīng)徹底昏迷了。

    她幾乎以為他醒不過來。

    后來，生命體征漸漸正常，醫(yī)生說，別的都好，只是他的手臂……

    即便恢復(fù)到最好，以后也可能不太使得上力。

    換言之，他左臂差不多等于是廢了。

    楊啟程知道后，很平靜，問她：“你嫌棄嗎？”

    楊靜幾乎要哭了，“當(dāng)然嫌棄！嫌棄你把命不當(dāng)命，瞎糟蹋?！?/br>
    他笑，“好，以后我的命是你的，除了你，誰也別想拿走，行了嗎？行就別哭了，你哭起來真丑?！?/br>
    楊靜欺負(fù)他不能還手，把他打了一頓。

    “哥?！?/br>
    “嗯？”

    “等你出院了，我們在帝都租個房子。不用太大，有陽臺就行，養(yǎng)兩盆花，有太陽的時候，還可以曬曬太陽。”

    “嗯?！睏顔⒊棠孟掳洼p輕蹭著她的頭頂。

    她還要讀書，或許還要出國。

    他不會束縛她，隨她去她想去的地方，反正無論去哪兒，她都會回到他身邊。

    別處都是異鄉(xiāng)，只有他才是她的故鄉(xiāng)，她的岸頭。

    楊啟程右手往下，摸到了楊靜的手腕。

    腕上，戴著那支手表。

    冰冷的表盤，戴久了，如今已經(jīng)跟她的體溫一般無異。

    楊靜覺得有點兒癢，身體動了一下。

    又說，“我們還要出去玩?！?/br>
    “去哪兒？”

    “不知道。攤開世界地圖，閉上眼睛，指到哪兒是哪兒?！?/br>
    “好?！?/br>
    還有，很多的事，很長的時間。

    “楊靜?！?/br>
    楊靜抬頭。

    楊啟程看著她的眼睛。

    柔和的燈光照在她眼里，像是漾著水光。

    他心里發(fā)癢，沒忍住。

    低頭，吻在她唇上。

    楊靜怔了一下。

    片刻，閉上眼，手指輕輕抓住他的衣領(lǐng)。

    他們的第一個吻。

    呼吸急促，漸漸加深，楊靜身體發(fā)軟，心里像是缺了一塊，有點填不滿的空虛。

    她伸手，抱著他的頸，把自己貼得更近。

    片刻，覺察到他底下好像起了反應(yīng)。

    楊靜臉騰地?zé)崃?，急忙往后縮。

    “別動！“

    楊啟程抓著她手臂。

    楊靜停下動作。

    體溫和呼吸，靠得極近。

    兩人就這樣靜靜地挨在一起，誰也沒說話。

    最后，楊啟程啞聲說：“等著?！?/br>
    楊靜輕笑。

    夜一點一點深了，他們說了很多話，不著邊際。

    說得累了，就停下來，歇一會兒，再接著說。

    電視里，主持人開始倒計時。

    兩個人都安靜下來。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哥，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br>
    電視里響起了煙花的轟鳴，音樂吵吵鬧鬧的，可兩個人的心里，卻都十分平靜寧和。

    他們在一起，又多了一天。

    明天以后，還有明天。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