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可是大大的有礙。說不得，只好委屈姑娘，留在廂房獨自用飯罷。”

    小滿垂首，委委屈屈道：“我也明白，只是我和月喚姐許久未見，有許多話要和她說……五爺若是一直都在，那我便是和月喚姐一起說說話都不能夠了么？”

    李大娘笑道：“龍姑娘明白就好?！庇值?，“五爺明天出去，一天都不在，姑娘有話，留到明天再說罷?！?/br>
    及至進了廂房，李大娘替她收拾好床鋪，再去廚房親自替她端來飯菜。小滿一看，小菜也有四碟，色面看上去還好，卻沒有大葷，盡是些青菜豆腐，雞蛋小魚。她不知道這是李大娘故意如此冷待她，心里頭卻對月喚惱恨了起來。話說得好聽，將我接到溫家來，卻連正屋也不得進去，叫我吃這些菜，住婢仆們的屋子，看她們的臉色，這是將我看成打秋風(fēng)的窮親戚了么？

    正屋內(nèi)，靜好與四春端來飯菜，又沏上一壺清茶，鳳樓與月喚凈手坐下用飯。月喚不見小滿，忙問李大娘：“小滿呢？”

    李大娘笑道：“龍姑娘說五爺在，不愿意過來，要留在廂房里和我一起用飯呢?！?/br>
    月喚想想，似乎有些不妥，小滿好歹是她娘家客人，打發(fā)她與家下人等一起用飯卻是有些不好。但鳳樓在此，卻也無法，總不能叫她一個未出閣的小姑娘與鳳樓同桌用飯。左右為難之下，只得道：“罷了。只好如此了，她愛吃紅燒魚，你去和廚房說一聲，別忘了?！?/br>
    李大娘一笑：“放心，不會委屈了龍姑娘?！?/br>
    飯罷，鳳樓去洗漱，月喚一時無事，便坐在燈下練字，忽見小滿推開房門，喚了一聲：“月喚姐。我進來了?！?/br>
    月喚一喜，忙停筆，道：“快來?！?/br>
    小滿已將銀紅色新衣?lián)Q成一身雪青色的半舊家常衣裳，只是頭上金卻還沒舍得取下，仍舊沉甸甸地壓在發(fā)髻上。月喚招呼她在身畔坐下，拉了她的手道：“飯用好了么？累不累？怎么不早些歇息？”

    小滿左右看看：“姐夫不在么？”

    月喚道：“管他做什么？今天他在，咱們姐妹都不能好好說話，等明天他出門，我?guī)闳セ▓@里——”還要再說下去，小滿卻已夢游似的在屋子里打起了轉(zhuǎn)轉(zhuǎn)。

    小滿看看八寶格上的擺設(shè)，摸一摸雕花窗上紋飾，瞧一瞧月喚放首飾的珠寶匣子，端詳端詳紅漆描金的樟木箱籠，伸手取過梳妝臺上的銅鏡，對鏡照了一照，對鏡中的自己嫣然一笑，喃喃道：“我從前在家里無事時，時常想月喚姐你在溫家穿什么樣的衣裳，戴什么樣的首飾，住什么樣的屋子，而屋子里又是什么樣的裝飾擺設(shè)？

    “今天一看，和我想的全然不同。我從前傻得要命……以為新衣裳必定要大紅大綠才好看；以為有錢人家的女子，必定是從里到外一身新衣，家具擺設(shè)必定是嶄新錚亮；衣衫也好，擺設(shè)也罷，用舊了便扔，重新再買新的回來；有錢人的家中，必定是牛羊成群，米谷滿倉，家中到處都是金銀錠子……月喚姐，你說我可笑不可笑？”

    月喚笑道：“我從前還不是和你一樣，活到十七歲，都未出過小燈鎮(zhèn)一步?！?/br>
    小滿道：“不。月喚姐，你和從前不一樣了，和我再不相同了……你和他，和姐夫走在一起時，誰也看不出你是小燈鎮(zhèn)出身，誰也不曉得你原本和我一樣是窮家小戶的女孩兒?！?/br>
    月喚道：“小滿，你是怎么了？我怎么聽不懂你到底想要說什么？”

    小滿放下銅鏡，坐到月喚身畔，把頭靠在月喚肩上，輕輕嘆息一聲：“我還時常想，姐夫不知待我月喚姐如何，不知我月喚姐每天都和姐夫說什么樣的話，可會像我哥嫂那樣時有爭吵……”復(fù)又嘆一口氣，“我和你的境況，如今是一個天一個地啦。你和姐夫做了恩愛夫妻，我在家里聽哥嫂呼喝，看他們的臉色，什么時候，我能離了哥嫂，和你守在一起就好啦……”

    月喚正要寬慰她兩句，卻見四春急急進了屋子，笑道：“原來龍jiejie在這里！我見你在屋子里這么久都不出來，也沒個聲音，還當(dāng)怎么回事，進去一看，竟然沒人，卻原來在這里和我們姨娘說話。倒嚇我老大一跳。”

    小滿面上笑笑的，話里帶刺道：“找我做什么？我在這里陪月喚姐說話呢。你有什么好嚇的？我會走丟了不成？等話說完了，我自會回去。”

    四春賠笑道：“姨娘今天累了，要早些歇息，請龍jiejie也早些回去洗漱歇了罷。”

    月喚與小滿笑道：“她也是一番好心。”轉(zhuǎn)頭吩咐四春，“不妨事，我再說幾句話，就放你龍jiejie回去歇息?！?/br>
    李大娘躲在門外，見四春請小滿不出，不由得暗暗叫苦，她知道月喚與小滿姐妹情深，不想在月喚面前做這惡人，便支使四春去請小滿出來。四春到底年紀(jì)小，對月喚向來言聽計從，被月喚一說，當(dāng)下應(yīng)了一個是，轉(zhuǎn)身就要往外走。李大娘心道，少不得我親自出馬了，遂挑起門簾，進了屋子，滿面帶笑道：“龍姑娘，給你燒的洗澡水都冷啦，快去洗漱罷，等一時再過來說話也是一樣?！?/br>
    小滿越發(fā)來氣，面上卻笑嘻嘻地撒嬌撒癡，頭鉆到月喚懷中，扯著她的衣袖，道：“jiejie，我有好多話要和你說，晚上我要跟你一起睡，就像從前那樣?！?/br>
    李大娘聽她說出這話，當(dāng)下干笑了幾聲，心內(nèi)鄙夷萬分，將她上上下下看了幾眼，半響，方才說道：“姑娘說出這個話，可笑不可笑？你要跟你月喚姐睡，那叫五爺去哪里？掛到墻上去么？”

    晉-江-獨-家

    第93章 22.9.28

    月喚起先聽小滿說出這話，便有些為她臉紅，只是這里不比小燈鎮(zhèn)娘家，不想聽她的那些話，轉(zhuǎn)身躲開就是，這里她卻是客，不能有絲毫冷待，正要婉言提醒她在溫家說話須得謹(jǐn)慎些，轉(zhuǎn)眼又聽李大娘說出把鳳樓掛到墻上的話來，不由得就是噗嗤一樂。一屋子的人廝纏笑鬧著，忽然聽見門響，卻是鳳樓推門入了內(nèi)。他見屋子里諸人神色各異，笑問：“何事？”

    小滿才一看見鳳樓，便羞得伏在月喚懷中不愿起來。李大娘心里鼓著一包氣，口中笑答：“時候不早了，我來請龍姑娘回房安歇呢?！?/br>
    月喚見鳳樓頭發(fā)滴著水珠，一身透薄的寢衣松松散散地穿在身上，胸膛露出大片，頓覺十分不妥，連忙將小滿從懷中推開，柔聲哄勸道：“你先回去吧，有話明天再說?！?/br>
    小滿不得已，這才站起來，含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