響頭，又不能給他回禮，也便罷了，笑道：“過上一陣子，我便不能再來前頭幫忙了，如若生意好起來，到時再請兩個伙計來，你也可以輕省些。”

    李元貴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膝蓋骨，哈腰奉承道：“這樣體恤下人的東家天底下哪里還能找出第二個來！我李元貴是夢里頭都念著東家的好，東家這般待我們，我們不好好做事，那還成個人嗎？東家只管安心養(yǎng)身子，外頭一切有我！”

    寶順合有了進賬，零碎銀錢花起來甚是便當。阿娘每天坐在鋪子門口的樹底下乘涼納鞋底，順便看進進出出的客人，看了許多天，終于相信今后大約是不會餓肚子了，心一寬，也不再出去跟人家討要破衣爛衫了。誰知高興沒多久，又多出了另外一樁煩心事：這一家子都是女人，月喚大著肚子偶爾還要拋頭露面的，日子久了，附近的潑皮無賴們知道這家沒有當家的男人，便時常跑到門口晃來晃去，嘴里哼些不三不四的小調(diào)。

    這些都還算是好的，近來有個走街串巷賣花生芝麻糖的小販，每次經(jīng)過，都要故意繞到月喚和阿娘居住的正房旁邊的院墻外吼一嗓子十八摸。月喚叫人去轟過幾回，但那些人跟狗皮膏藥一樣，趕也趕不絕，心里好生煩惱，每每只能假裝聽不見。

    阿娘因此抱怨：“羅秀才這陣子來的也太勤了些，我們婦道人家本就不易，他還是見天來，話么又不說，人家見了，不是更要說閑話？”又道，“你雖然叫他一聲大哥，但誰相信他是你大哥？他是男人家，叫人說兩句不打緊，你一個……”她一個什么，阿娘其實也說不清。姑娘不是姑娘，寡婦不是寡婦的。

    月喚便道：“阿娘，我這間宅子是經(jīng)他手買的，開鋪子的時候，也是請他去幫我尋訪的李掌柜，我是女子，不方便出門，很多事情也不便出頭，都是請他去幫我去辦的。人家?guī)土四敲炊嗟拿?，事成以后，便叫人家不要上門，叫我怎么開得了這個口？要真想疏遠他也容易，但今后萬一又有求到他的時候呢？我反正是身正不怕影子斜，管那些人怎么說，我若怕人家的閑言碎語，也就不開鋪子了?！?/br>
    阿娘覷著她的臉色，試探道：“我看他是心里放你不下……等你肚子里的養(yǎng)下來，交給我來撫養(yǎng)，你改嫁跟他算了……你若不好意思開口，我來說。我們婦道人家，遇到什么事情，還得有個男人家拿主意。若是家里頭有個男人，外頭那些人哪還敢跑到我們家院墻外唱那些不三不四的小調(diào)……”

    月喚惱道：“阿娘，你都胡說些什么呀？人家羅秀才只是心善罷了。他要想娶親，有的是小姑娘家要跟他。我這樣的，人家哪里看得上？這樣的話，不要再說第二遍了！”

    又過數(shù)日，月喚正坐在柜臺內(nèi)看賬本，忽然聽得柜臺外有男子問道：“敢問你們東家可是姓鐘？”

    因溫宅在城南，寶順合開在城西較偏僻的一條街上，月喚也不是天天露面，是以鋪子開出去一段時間，并沒有被人認出來過。此刻聽見那人的聲音，月喚心頭狂跳，緩緩起身，笑道：“原來是仇先生。仇先生找我，可是有什么事情？”

    仇萬里眼睛往她肚子上飛快瞟一眼，很是怔了一怔，半響，察覺出自己盯著人家婦人家的肚子看未免太過失態(tài)，急忙收回目光，慢慢笑道：“……前兩天和朋友出去喝酒，聽聞城西新開一家綢緞莊，生意極好，奇的是，東家乃是女子，姓鐘……我聽后，心想大約是你，便前來碰一碰運氣，今天一來，果然……”

    月喚定了定神，笑問：“自從溫家出來后，一向沒見著仇先生了，先生還在城中住著么？”

    仇萬里笑道：“自然，我若不在城中住著，又怎么會得知你的消息？不過這兩天在城南興隆街買了一處宅子，這才搬家沒幾天?！?/br>
    月喚問道：“先生如今在哪里……”

    仇萬里笑道：“我如今還做著老本行，在縣衙做賬房，管些銀錢出入的雜事。得閑也讀讀書，打算明年八月去鄉(xiāng)試……”眼睛突然瞥見從去凈房解手回來的李元貴，不覺詫異萬分，“李……他、他在你這里？”

    李元貴從凈房出來，一見著仇萬里，連忙上前抱住，“先生長，先生短”的和他親親熱熱敘起了舊，恰好是午時，李元貴便拉他去隔壁飯館喝酒。仇萬里統(tǒng)共和月喚沒說上幾句話，卻又沒有賴在這里不走的道理，只好一步三回頭的和李元貴去了。

    那以后，仇萬里三五不時地來寶順合站上一站，偶爾也覺得不好意思，便扯上三尺五尺布頭。那羅秀才也是見天跑來轉(zhuǎn)上一轉(zhuǎn)的。仇萬里連月喚的小名都打聽出來了，對于這羅秀才的事跡自然也一清二楚，心內(nèi)不禁暗生煩惱。

    第296章 296

    從易初蓮花購物回來, 喝喝水，看看電視, 偶爾說兩句話，也沒什么特別的事情，五月去廚房里熬蔥油，晚上想吃蔥油拌面了。

    香蔥一把切段, 洋蔥和生姜切絲備著，鍋里倒油加熱, 蔥姜下鍋, 小火炸上半個小時后，再丟草果和八角進去，直到蔥姜炸得焦黃，一絲兒水汽都沒有的時候再關(guān)火。

    鍋里熬著蔥油的時候, 她泡一壺花茶，端著茶杯站在鍋前慢慢的喝, 澤居晉則躺在沙發(fā)上看她的書，間或打個電話，身邊臥著星期五和花小姐兩個。

    等一鍋香死人不償命的蔥油熬制好，也到了遛狗時間。五月解下圍裙, 打開窗戶感受了一下外面的溫度，然后回房間戴上加厚護耳雷鋒帽, 身穿長款軍大衣，腰扎一根中老年男人摯愛的牛皮褲腰帶，前腰別一根香腸, 后腰別一根橡膠棒，招呼花小姐：“走了?！?/br>
    花小姐亂搖尾巴，開心得要死，沖到門口眼巴巴的等她開門。

    澤居晉從沙發(fā)上一抬頭，被她這一身炫酷的遛狗裝備給驚的下巴都差點掉了下來，半天都說不出話：“你，你……”

    “因為外面冷，而且hana有時候犯懶，要我背它回家，自己的衣服完全沒辦法穿?！蔽逶马樦哪抗饪戳丝醋约旱囊簧硌b備，理了理軍大衣毛領(lǐng)，交代他說，“小區(qū)里熟人多，你也不能多爬樓梯，就在家里休息好了，幫我看著星期五，我們一個小時后回來?！闭f完，牽上花小姐，開門出去了。

    已經(jīng)走得遠了，還能聽見她教訓花小姐的聲音：“今天不能再啃人家阿婆菜地里的菜葉子了，否則回家時別再想吃烤串……”

    遛好狗回來，聽見星期五咳嗽了兩聲，五月晚上就單獨給它開小灶，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