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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啟紅)典獄司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7

分卷閱讀17

    駿骨空臺。

北轉(zhuǎn)河流,南橫斗柄,略點微霜鬢早衰。

君不信,向西風(fēng)回首,百事堪哀?!?/br>
一合折扇,反復(fù)在手心敲打,秋雨一場,淋盡人間百態(tài)。篳篥悲慟,怨女癡兒,又要變天了。

“我喜歡你?!?/br>
“啊?”

“我二月紅,喜歡你?!?/br>
“何來……何來……”

“噓……”

“……”

“就當(dāng)今兒個這戲詞罷,戲里人念詞,無需當(dāng)真?!?/br>
“……罷?!?/br>
其實人生就在你以為,和我以為中度過,大概誤會就是這般得來的吧。錯過不是錯了,是過了。

“莫過悲痛,紅老板,節(jié)哀順變?!?/br>
“地底下躺著的那位可是我夫人,張啟山,喪妻之痛,你如何能理解?”

“一介莽夫,喪父喪母喪手足兄弟,百味淺嘗,還不曾體會過喪妻喪子之味。但于我來講,二月紅不死,情痛傷及皮rou而已。”

“濡沫十年載,張啟山,戲子情深不過如此。”

“你喜歡我?!?/br>
“我愛她?!?/br>
“比得上我愛你……?”

“你說什么?”

“沒什么?!?/br>
“休要……”

“你早晚會聽到,但不是現(xiàn)在。這兩壺酒帶給你,張某還有要事纏身,先行告辭?!?/br>
【九門提督張大佛爺,三盞天燈抱得美人歸?!?/br>
“共君此夜須沉醉。且由他,娥眉謠諑,古今同祭。

身世悠悠何足問,冷笑置之而已。尋思起,從頭翻悔。

一日心期千劫在,身后緣,恐結(jié)他生里,然諾重,君須記?!?/br>
“班主,秋雨寒氣重,披件大氅再出門罷?!?/br>
“不必了,趕場子,卸妝也不必了。說不好……就是最后一出了?!?/br>
正文番外貳

張啟山

常德離長沙有多遠(yuǎn)?

168公里。

唉,就交代在這兒吧。就算把身上的傷縫好,彈片挖干凈……也是廢人一個。有些口子,醫(yī)不好的。

下雪了……真是巧。從未以這個角度看過下雪,粗人一個,不會打比喻,就像是在下刀子一樣,刀尖朝下下著。

這些日子真的累壞了,就這樣罷,總算能休息了。

說是人死之前會將生前最想要看到的,都回放一遍,果真如此。

很久很久以前,他唱過。

【一月枝頭低,二月新眉里?!?/br>
剛接到調(diào)任令時還犯過愁。湖南這地方,說起來半尷不尬,又是個燙手山芋。也不是不曾和上面協(xié)調(diào)過,可他們這般下電報:這地方,只能你來接了。

這下我知道了,我手里的兵太多了,多到他們不放心我了。

南遷時候,綏遠(yuǎn)下大雪,鵝毛大雪糊的眼睛都睜不開。漠北的清晨自有其凜冽獨特之處,呵氣都會帶走身體里的熱度。就這般急行了四十里山路,待到當(dāng)午整頓時生生少了兩千人。

或是凍死在半路,或是逃回了老家,與我無關(guān)。

剛下過雪,白雪覆蓋了整個長沙城。一家戲園子的高墻底,站著一個賣糖葫蘆的老頭兒,旁邊立著白扎子,插滿火紅的山楂串。一嗓子吆喝叫賣,一枝從戲園子里探出的細(xì)幼的梨樹枝,顫動的抖下一叢新雪,落在紅山楂上。

馬行速度快,卻看了個清楚。

【三月梨園戲,四月紅霞衣?!?/br>
長沙這地界確實比漠北暖上許多,養(yǎng)人的好地方。強(qiáng)龍沒有,地頭蛇雖有些根深蒂固,卻也百年大家穩(wěn)健有秩序的樣子,據(jù)聽說大都盜墓發(fā)家,也有洗白的,可這世道……染上了,便代代相傳。分一杯羹的意愿也明顯,八大家,關(guān)系錯節(jié),有些意思。

三月末,省長請去梨園看戲,說是花鼓戲為長沙一大特色,且聽他細(xì)說來,那梨園現(xiàn)在的臺柱子是位能人,什么都能唱上幾段。不過若僅是如此,我又何必像個舊朝老太監(jiān)似的,坐在那里聽著過一下午糜爛的生活,只因他背底下一句話:紅家班,長沙地下提督里,最細(xì)水長流的一支。

三百六十行,就屬戲子最為薄情。

像這樣的,不合作,就做掉。

倒是個漂亮的戲子,做掉真是可惜。

坐在二樓雅間,看著他在戲臺一段段唱。俗人一個,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后來大鼓一敲,咚的一聲整場都安靜下來,小鼓密集如雨點般的驟降,他提氣旋轉(zhuǎn)起來,明黃色的戲服在二樓看來,簡直是……旋轉(zhuǎn)成了一朵……說來矯情,我不曾見過的明艷的花。再來一聲大鼓收音,他仰面倒在戲臺上,閉了眼,胸前喘著起伏著,桃紅色鋪在眼瞼上,越靠近眼睫的地方越是深紅。

真是好看,不枉這滿堂喝彩。

他倏地睜了眼,視線直直的落在我這里。帶著倦意,卻掩不住屬于一個正常人的清亮和明凈。

【五月鐵馬騎,六月烽火急?!?/br>
再次與他接觸時,在春末夏初。

逐漸融入這個南方的新環(huán)境,聽他們?nèi)彳浀南嬲Z口音,吃他們口味清淡而精致的飯菜。

每日卻過的提心吊膽,不單是與人打交道的心累,更多的是自己身體里壓制不住的欲望。北方粗曠的環(huán)境實則更適合我這體質(zhì),生活的像南方一樣精細(xì)拘謹(jǐn)反而被約束起來,更加激起了身體里的不滿。

戰(zhàn)火還沒燒到湖南來,沒日沒夜的是最耗人的勾心斗角。時常抽煙壓壓身體里不安分的因素,可自己也清楚,再這樣下去總會有弦斷囊破的一天。

撿了個好天氣,帶了幾個副官騎馬去城郭外兜轉(zhuǎn)一圈,也順道看看摸好路子的,踩了點做過標(biāo)的斗現(xiàn)下如何。

“二月紅?!彼簧睃S土,站在我馬前,攥著幾只簪子的手放在胸前介紹自己。

被做過標(biāo)的斗不動,這是硬規(guī)矩。我皺眉看著他,他自知理虧,抱拳鞠躬隨即道:“恕紅某急用,一時著急,慌不擇路,只知這斗離得最近。玉簪幾只,日后定登門道謝,連油斗一只,一并還上!”

不卑不亢,行為舉止也不似慌至亂了手腳。

我擺擺手,幾只簪子罷了,日后規(guī)矩不壞便好。

他身后的伙計焦急道:“少班主,這三支玉簪不夠贖人!”

“家中還有銀釵一只,這下總該夠了。”男人的聲音聽起來并不比那時陰柔的戲腔差。

他再次道謝后,便翻身上馬,帶著伙計急匆匆往城里趕去。

至始至終還不曾與他說過一句話,現(xiàn)在才反應(yīng)過來。

“軍座,最近共匪流竄,早些回城?!?/br>
“罷?!?/br>
自四月中旬查封后,大量共產(chǎn)黨員暴露,共軍不斷將已暴露人員轉(zhuǎn)移向延安和新四軍所在地,整個湖南呈現(xiàn)出緊張暴躁的氣氛,人人自危,有過幾次小型沖突,明著暗著使不少人命喪黃泉。這些故作緊張的事情,總有一天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