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泥，無法相提并論。

    懷真心中本還有些驚慌慍怒，然而這琴音卻仿佛似和煦春風，自山間而來，令人忍不住也心緒寧靜，且愜意悠然起來。

    外間的丫鬟們聽見了，驚奇之余，都也十分喜歡，雖不解這彈得是什么，有何意思，然而十個人，竟有十種心緒，由此催生出十種感受，一時之間，喜怒悲歡……都被琴音調(diào)和其中，叫眾人如癡如醉起來。

    就連先前在外頭的丫鬟們聽了，都忍不住也走了進來，呆呆地只管聽。

    因此滿屋雅雀無聲，只有琴音繚繞，似能洗滌人心。

    卻說李賢淑在老太君屋內(nèi)，伺候著老太君跟應(yīng)夫人等用了飯，才欲回來，正出了門，就見應(yīng)蘭風也自回來，兩個人便相偕回屋。

    李賢淑因提起小唐前來之事，應(yīng)蘭風不由皺眉問道：“這會兒他如何來了？”

    李賢淑道：“只怕是來瞧懷真了的。”

    應(yīng)蘭風笑道：“他素來也是個凝重自持的，雖然這般年紀才成親，可也不至于輕狂到這個地步呢？不過才兩日不見，何況明兒就回去了，何必急著就來探?！?/br>
    李賢淑笑道：“毅兒在外頭雖然能干，但難道不興他格外地疼媳婦兒呢？”

    應(yīng)蘭風便看李賢淑：“近來你仿佛對他大為改觀，一口一個‘毅兒’，然而當初皇上賜婚時候，你不是還發(fā)愁，說他比你小不了幾歲的？”

    李賢淑道：“你們讀書人有一句話——此一時，彼一時也，我當時無知無覺，不知他是個好的，如今看出他待懷真竟是無可挑剔，我自然就待見他呢?！?/br>
    應(yīng)蘭風大笑，兩人便進了東院，誰知才進門，就聽見幽然琴音傳來。

    李賢淑側(cè)耳一聽，道：“嘖嘖，你快瞧瞧這小兩口，竟有這情調(diào)呢?！?/br>
    李賢淑雖是個讀書不多的，更不會什么琴棋書畫，然而又聽了會兒，不由贊道：“好聽好聽……我雖不懂，卻知道……懷真彈得真是更好了，只怕比那些會彈的還好呢。”

    應(yīng)蘭風卻微微蹙眉，聽了會子，就思忖著說道：“這不對……這音色……仿佛不是真兒所奏?！?/br>
    李賢淑雖聽著那琴音好，終于音調(diào)之中含義，卻自然難得明白，就笑道：“這話我不信，素來是懷真在屋里撫琴，不是她又是誰呢？”

    兩個人一邊兒說著，便往前而行，見丫鬟們都站在屋內(nèi)，一個個聽得入了神。

    整個東院都安安靜靜，天地間竟只有那琴音繚繞似的。

    應(yīng)蘭風微微止步，又道：“這琴音之中，自有一番松石明泉之意，竟是透著一股君子清雅，磊落風姿……不似懷真昔日那股婉轉(zhuǎn)之意……”

    李賢淑聽得半懂不懂，便道：“你卻是從哪里又聽出這些來了？難道不許你閨女出嫁后……心情變了，琴技也是大增的？”

    應(yīng)蘭風又聽片刻，有所了悟，就笑道：“絕不是真兒，這是……哈，我知道了，必然是他了?！?/br>
    李賢淑雖不懂琴，卻也機靈，便問：“你是說毅兒？”

    兩個人說了幾句，便邁步到了屋內(nèi)，李賢淑一眼看見懷真坐在外間的炕沿兒上，不由看著應(yīng)蘭風，低低又笑道：“我真真兒地服了二爺，敢情能掐會算？”

    應(yīng)蘭風笑而不語，也不欲打擾這琴音，便走到懷真跟前兒。

    懷真此刻正也怔怔聽著，也沒有留意爹娘已經(jīng)進門，被應(yīng)蘭風舉手一抱，才反應(yīng)過來。

    懷真剛要起身，應(yīng)蘭風向她做了個手勢，示意她不必出聲。懷真明白其意，就也不動。

    此刻那一曲已經(jīng)末尾，只聽尾音裊裊不絕，仿佛在人的耳畔縈繞，又于心尖兒上盤旋般，竟大有繞梁三日之感。

    丫鬟們聽得入神，都面露笑意，見應(yīng)蘭風跟李賢淑回來了，便忙散開，伺候的伺候，退了的退了。

    應(yīng)蘭風已經(jīng)禁不住撫掌贊嘆，道：“好，好……”便一手挽著懷真，一邊兒進了屋里。

    果然見琴桌后面，是小唐端然坐著，——應(yīng)蘭風望見這般鮮明出色的眉眼，不免想起昔日跟懷真私底下的話：此人金玉其外，玉金其中，又且冰雪之心。

    加上方才領(lǐng)略了他不俗的琴技，應(yīng)蘭風如今一看小唐，心中無端生出幾分敬愛之意。

    小唐見他回來了，忙起身，拱手作揖，端然見禮。

    應(yīng)蘭風伸手扶住了，仔細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果然見公子如玉，其世無雙，便含笑點頭，此刻也明白了李賢淑改口喚“毅兒”的緣故。

    兩人因又坐了，略敘了會兒話，懷真本不愿進來，如今見他兩人坐下，便趁機又溜了出去。

    李賢淑便挽住手，問她：“毅兒這會兒來，是做什么呢？”

    懷真道：“誰知道他?！?/br>
    李賢淑打量著她的臉色，不禁笑道：“怎么了？又賭氣了不成？”

    懷真就不做聲，只是微微嘟著唇。

    李賢淑笑嘆道：“方才見你在外間兒……娘就疑心呢，又鬧什么別扭？”

    懷真哼道：“何曾鬧別扭了？然而……這又不是在他們府里，坐在一塊兒算什么呢?！?/br>
    李賢淑“噗嗤”一笑，道：“如今又不是沒嫁那會子了，偏又忌憚這許多？不過，毅兒的琴真是彈得好，你爹方才也贊不絕口的……唉，若不是親見，卻不知道天底下竟有這么能為的人呢？果然是出色的大家公子，也擔得起一個‘文武雙全’，偏又這般有才藝……”

    李賢淑原本并未把小唐當作姑爺來看待，只知道他人出色，卻也只是一個“敬仰遠之”而已，如今一步一步到了現(xiàn)在，懷真又嫁了，這眼光便也逐漸地轉(zhuǎn)了回來……竟是越看越愛。

    李賢淑贊了會兒，又笑起來。

    懷真啼笑皆非，問道：“娘你只管呆笑做什么？”

    李賢淑便笑道：“我才想著……這樣出色的人，眼光才好，所以才也有福氣娶了你?！?/br>
    懷真臉上薄紅，哼了聲，又不說話了。

    卻說在里屋，應(yīng)蘭風同小唐說了會兒話，就問他所來何故。

    小唐便溫文一笑，道：“正要跟岳丈說此事，只因后天就是張珍的大喜之日，先前他特意去府上邀約，我同懷真都應(yīng)承了要去，我又怕明兒懷真回府晚了，未免準備的不妥當，故而來問她一聲兒。”

    應(yīng)蘭風便點了點頭，道：“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