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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懂得他是什么性情,哪里還會有暇再看別的女子一眼?縱然你再伶俐,縱然你或者可以屢建奇功,只怕對他來說,你、或者這鎮(zhèn)撫司的每一個男男女女,都是一樣,只不過你是略微能干的那個罷了,他……何嘗把你當女人看過?” 王浣溪聽到最后一句,眼中早已經(jīng)涌出淚來,只是拼命瞪大雙眼,不肯叫淚落下來,然而滿腔內(nèi)竟是悲憤難以自禁,終究對胭脂叫道:“你懂什么?你憑什么就這樣說?你不過是一個低賤的婊/子而已,連你也看我不起?” 胭脂被她當面罵過來,卻仍是面不改色,反而淡淡笑了笑,道:“我是婊/子,然而在唐毅眼里,我跟你又有什么不同?偏偏我這個婊/子更懂你的心思,我勸你的言語,不過是因好心,叫你適可而止,玩弄小心機可以,別碰他的底線,不然,只怕你玩火自焚?!?/br> 王浣溪胸口起伏不定,死死地盯著胭脂,仿佛恨不得將她撕碎,瞪了半晌,忽然說道:“你又為什么要對我好心?” 胭脂對上她的雙眼,這女孩子生得美,性情狡黠,不擇手段。有點像是年輕時候……那性情外露的自個兒。 同樣對個不該的人動了心思,只是想來,她竟比王浣溪幸運的多,畢竟凌景深雖然骨子里薄情,然而逢場作戲的功夫極好,每一次同她相處,雖明知他毫無真心,卻仍叫人身不由己地沉淪,自覺他一片真心相與。 然而王浣溪遇上的人,看著是個最深情好相處的,然而卻竟不能用一個“薄情”來形容,而是不折不扣的“絕情”。 凌景深利用人的時候,尚且會甜言蜜語,說些入了人心的體貼言語,然而唐毅那人,最可怕的是,他連笑一笑都不必,只一個無情的眼神,就能讓王浣溪心甘情愿。 他就像是那天上月,一片清輝冷絕,卻仍叫人禁不住仰頭癡望,然而王浣溪又何嘗不明白,這月光再觸手可得,畢竟也再碰不到他一寸的,她只是仍不肯舍棄這夢。 雖說是婊/子無情,可是胭脂望著王浣溪這般模樣,心底反倒生出些憐憫之心來。便道:“我并不是對你好心,或許……或許是想我已經(jīng)吃過了的苦楚,難忍心看你再一步步而去罷了?!?/br> 王浣溪咽了一口氣:“你……你喜歡的是凌鎮(zhèn)撫使?” 胭脂微微一笑,低頭整了整衣襟道:“我這種人,哪里敢說一個喜歡?如今能出入鎮(zhèn)撫司,每日得見,也就罷了。” 王浣溪聽到這里,雙拳緊握。這淡淡地一句話,卻仿佛刀劍似的刺進心頭,胭脂是在說她自個兒,可又何嘗不是在說她? 胭脂本還有話欲說,然而想了想,只道:“今兒的事,我不會對人提及,可保不準唐尚書會知情,以他的心性,只怕立刻便猜到你的用意……”說到這里,便一點頭,才方去了。 王浣溪目送胭脂離去,呆站原地,竟無法動一步。 此時此刻,心中便想起上回陳基領(lǐng)著她去禮部之時的情形,當時她心中忐忑,不知究竟等待自個兒的是什么。 彼時,是唐毅在上,問道:“還記得我上回問你的話?” 王浣溪一愣,滿心里糊涂,心亂如麻,又哪里想得到什么?只猛然抬頭望著唐毅。 他只仍是風輕云淡地望著她,無惱無喜,別無表情。 王浣溪福至心靈,忽地說道:“您曾說過,讓我想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唐毅問道:“哦……你已經(jīng)想清楚了?” 王浣溪張了張嘴,卻又說不出聲來,就如此靜默著,她仿佛能聽見門口風吹的聲響,大概是陳基站在門邊兒,衣袖在風里微微有聲,不知是不是他嘆了聲,風尾里竟有若隱若現(xiàn)地一絲輕微嘆息。 王浣溪道:“上回陳主事曾對我說,大人不會把我放在眼里……” 唐毅仍是漠漠然聽著,眉睫都不曾動一下,王浣溪深吸一口氣,抬頭望著他:“我只想……想……讓大人認真看我一眼,認真把我看在眼里?!?/br> 唐毅聞聽,這才微微地蹙了蹙眉,半晌道:“你出去罷?!?/br> 王浣溪聽了,心中頓時涼透:“大人!我什么也都肯做,也一定能做好,大人……” 唐毅不等她說完便道:“夠了?!?/br> 王浣溪停口,只死死望著,唐毅眼皮也不抬,道:“我需要的是一個能做事之人,然而似你這般性情,恐怕只會為我添亂。上回凌府之事,我不愿追究,然而你自該明白,這也絕非默許。” 王浣溪咬唇,低下頭去。 唐毅又道:“當初我同你說,須明白自己心中想要的是什么,心中想著你或許跟別人不同,不料,竟也不過如此……你去罷。” 他淡淡地說了這幾句,并未斥責辱罵她,然而竟比斥責辱罵更加厲害百倍,王浣溪本欲后退,卻忽地又停步,猛地跪在地上,竟磕頭說道:“求大人……再給我一個機會,否則浣溪死也不能瞑目?!?/br> 唐毅沉默,片刻才問:“既如此,你告訴我,你想要的是什么?” 王浣溪呼吸急促,皺著眉,閉上雙眼,往日種種……如激浪奔涌而來,卻又瞬間消退。 王浣溪的汗也落下來,不知是怕是急,眼中的淚也晃落,不知過了多久,她聽到自己說道:“我想……我想不被人欺壓,不被人瞧不起,我想……憑我的意愿、做自己想做的事,我……還想、想別人敬我怕我,我想高高在上……掌握別人的生死!” 她一字字說完,心涼了又涼,然而卻松了口氣。 上回在鎮(zhèn)撫司內(nèi),假扮新羅女子詐那倭國細作,其中雖然身陷詔獄苦不堪言,然而自另有一種莫名之感,令她心中隱隱竟覺著喜歡……看著那細作一步一步被自己所動,漸漸被她握在掌心里任意欺騙,心底那種滋味,再也說不出。 凌景深親自教她如何取信于人,而看著她功成,那看著令人望而生畏的鎮(zhèn)撫使,竟也會拍著她的肩頭笑著贊許:“浣溪果然能干,合該是我鎮(zhèn)撫司的人?!?/br> 那一刻她仿佛不再只是個罪臣之女,也并不是無依無靠的弱女子,而是一個無所不能的鎮(zhèn)撫司中行走之人。 這滿京城天下的眾人,提起鎮(zhèn)撫司來,哪一個不是聞聲色變,然而她卻赫然在此成事,且被鎮(zhèn)撫使親口夸贊。 她一直覺著自己所要的是唐毅的青眼,可這段日子她念念不忘的,卻是在鎮(zhèn)撫司內(nèi)那種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