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涌了出來。

時間被窗簾隔絕在外。

漆墨醒過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隋悠沒在身邊。他穿起外套起身走到客廳時，被窗外的光線晃了晃眼。

隋悠沒在家，冰箱上有便簽，寫著：我出去一趟，家里沒什么吃的，等會我買回來，你餓了就叫外賣。

漆墨看著后綴那幾個巨丑無比的愛心，表情略帶嫌惡地扯下了便簽紙，放進(jìn)了自己的錢包里。

昨晚四點過才上床睡覺，本以為這一覺會睡很久，結(jié)果漆墨一看時間，也不過早上十點過。

可能隋悠在躺在身邊，雖然昨天情緒幾經(jīng)起落，這一覺，漆墨還是睡得挺踏實，現(xiàn)在醒過來，精神也不錯。

漆墨打開冰箱看了看，果然里面就幾瓶礦泉水和啤酒。

他想了想，拿起鑰匙還是去了對面。

漆墨不知道方琳醒了沒有，或者說走了沒有，他只想過去換套衣服，再吃點東西。

他忽然想起前不久隋悠說的那句，總要吃飽了，才有力氣過日子。

漆墨伸了個懶腰，轉(zhuǎn)動了鑰匙。

“你醒了啊，我做了三明治，放桌上的，你吃點兒?！?/br>
漆墨站在門口皺了皺眉。

此時的方琳正站在客廳中央對他溫柔地笑著，她四周，擺了幾個大紙箱子。

“牛奶估計已經(jīng)涼了，要不你拿酸奶拌點麥片兒吃，我瞧冰箱里有?！?/br>
方琳再正常不過地和漆墨對著話，仿佛昨天兩人之間的對話從來沒有發(fā)生過一般。她化著淡妝，頭發(fā)挽了起來，正在把漆墨的衣服一件件的裝進(jìn)打包袋，又一袋袋放進(jìn)紙箱，就像很久以前，在A市那個家里偶爾做家務(wù)時那樣嫻靜利索。

漆墨盯著她手里的動作，沒什么情緒地問道：“你在做什么。”

方琳手里的動作停了停，表情也凝滯了一秒，隨即又帶上了笑。

“你昨天說的話mama很認(rèn)真想過了”，方琳看著漆墨，語氣再溫柔不過，“很多事，mama以前確實沒有考慮過你的心情，對你關(guān)心太少，沒有真正盡到一個做母親的責(zé)任。可是墨墨，人都會犯錯，最重要的是知錯，并能改，對嗎？從小到大，從教你吃飯、走路、說話、認(rèn)字兒、穿衣穿鞋，你也會重復(fù)犯錯，可是mama還是堅持下來了不是嗎？因為我們是母子，你是我身上掉下來的rou，我不疼你誰疼你。這次mama錯了，你能不能也給mama一次機(jī)會呢？”

漆墨的表情已經(jīng)冷冷淡淡，又重復(fù)問了一遍：“你在做什么？”

方琳放下手里的衣服，朝漆墨走了過去，拉起他的雙手：“我剛剛說了，我認(rèn)真思考了我們之間的問題，我不該把你一個人扔在陌生的城市，讓你感受不到家庭的溫暖。高三也快來了，我原本就打算在你身邊照顧你高考。所幸現(xiàn)在你就來我身邊吧。我和你秦叔叔也溝通過了。A中你不想回去就不回去了，我們可以轉(zhuǎn)校去A大附中，你不想住校，就住家里，你不愿意和老秦在一個屋檐下，我就租房子和你一起住，怎么樣？”

漆墨盯著方琳看了兩秒，然后彎腰，撿起了門框附近那塊小碎片，舉在了手里，面無表情地說道：“你真的以為我能當(dāng)昨天什么都沒發(fā)生過嗎？”

“墨墨”，方琳的語氣里有些哀求，“那你告訴我，我還能怎么做，你要我眼睜睜看著你這樣下去嗎？”

“這樣？”漆墨反問道，“這樣是哪樣？”

方琳的眼里噙著淚，她說話的同時，一直晃著漆墨的手臂：“墨墨，就當(dāng)mama求你了，懸崖勒馬吧。我保證，我當(dāng)一切從沒發(fā)生過，我們還像以前一樣。我不出差的時候我們倆不挺好嗎？我做做飯，你也愿意陪我逛街，幫我提東西，我們還會一起去看電影，玩電動。多少人羨慕我有你這樣的兒子啊?！?/br>
“可是媽”，漆墨搖了搖頭，他忽然覺得自己又有些喘不過氣了，“從昨天到今天，我說了多少遍，你沒有在意過我的想法，可是到今天，你也沒有開口問過，我在想什么。你問一句，這么難嗎？”

漆墨拿開了方琳握住他的手，走過去猛地踢了兩腳客廳的箱子，回頭冷眼看著方琳：“這些算什么？你征求過我的意見嗎？”

“留在這又有什么好”，方琳眼一眨，淚就流了下來，“難道我會害你嗎？”

“我阻止不了你，我也不想再解釋什么了”，漆墨轉(zhuǎn)過頭看向窗外，不想再面對方琳流著淚的臉，“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房子退了，我就重新租，如果你要我從U中退學(xué)，那我就等一年，一年后我就成年了，我再繼續(xù)回來讀。法律給你們還留了點時間，我也認(rèn)了，有些事，我攔不住，但我可以等?！?/br>
“漆墨！你一定要把事情搞成這樣嗎！這個家你說不要就不要了嗎！”方琳哭著喊道，“你還要我低頭到什么地步?！?/br>
“媽，我還有家嗎？”漆墨輕聲問道。

漆川走進(jìn)來的時候，房子里就剩方琳的哭泣聲，漆墨站在窗前，也沒動，直到他聽到楊夏喊了一聲“墨墨”，他才回過了頭。

漆川已經(jīng)坐在沙發(fā)上了，門沒關(guān)上，楊夏和隋悠就站在門口，方琳也依舊站在原地啜泣著。

楊夏走進(jìn)了屋，也沒理沙發(fā)上的漆川正抬眼看著他，她徑直走到漆墨跟前，反手一巴掌就拍漆墨手臂上：“這么冷的天兒，外套也不穿，真以為自己國防生身體不會感冒啊?！?/br>
漆墨：“夏姐......”

楊夏看了他一眼，又轉(zhuǎn)身面對著漆川和方琳。

“您是漆墨爸爸吧，這事我也不知道你了解到哪一部分了，不過我看你們倆也并不是很想深入了解，”楊夏頓了頓，“你們的結(jié)論反正也只是，兒子早戀了，對象還是對門男生。我作為當(dāng)事的mama，現(xiàn)在趁你倆都在場，也說兩句。是，我承認(rèn)，他倆眉來眼去暗生情愫的時候，我察覺到了。我和我兒子談過，也引導(dǎo)過。在我看來，早戀不是什么洪水猛獸。都是要滿十八歲的大男孩兒了，說實在的我都不覺得是早戀。這個年紀(jì)，被美好的人吸引，再正常不過。家長天天防孩子早戀，無非就是怕孩子心理和生理沒有成熟，可能在感情中無法承擔(dān)風(fēng)險和傷害。我兒子吧，心智夠成熟，也算品格端正，我不擔(dān)心他，說實在的，我一直覺得很抱歉你們家大白菜怎么就看上我家熊孩子了?！?/br>
“可是，我和漆墨談過?！?/br>
聽到這，門口的隋悠有些微愣，隨即看向了漆墨。

漆墨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漆墨這個孩子太懂事了，又聰明，比我見過的很多大人都活得通透，他目標(biāo)太明確了，人也執(zhí)拗，完全沒有遺傳到你們倆的特性，專情得我都替我兒子感動了幾分鐘。他完全是一個有獨立判斷能力的個體。還有，你們再看看這倆孩子的成績，有被影響到嗎？成年人有時都尚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