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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br>明晏緩緩抬頭。他的臉色慘白如紙,眼眶微紅。在那人注視下渾身細(xì)細(xì)顫抖,下意識往江游身邊退了一步。江游上前一步,泰然諂媚道:“是這樣的,這孩子從小沒爹,全靠他娘含辛茹苦養(yǎng)大。這男孩子被女人養(yǎng)大,總歸沒什么骨氣,不過好在他遇見了小的……”他這話尚未說完,那守城修士已不耐煩道:“說重點。”“是是是,”江游點頭哈腰,“這孩子前段時間挺想他娘,小的就想,他什么時候突破筑基期就帶他回來看看他娘親,怎知他遲遲……”江游看著橫在自己脖子上的一把寒刀,吞了口口水小心翼翼道:“這娃一早沒爹,現(xiàn)在又沒娘的,也怪可憐的……所以真君能否行行好,放我們進(jìn)去,替她娘收個尸???”為讓明家人自投羅網(wǎng),永明城中人已經(jīng)對外放話,允許親友前來收尸安葬。小元洲中人迫于他們滅城的yin威,依舊不敢輕易踏入。是以這幾日來收尸的,加上這對師徒總計不過十人而已。那人聞言,與身旁之人對視一眼。然后他將刀挪開,冷冷道:“進(jìn)去?!?/br>江游拉著小車走進(jìn)城中。視線之中,滿目蒼夷。漫天死尸,怨氣延綿濃烈。記憶里熱鬧繁華的永明城已成一片廢墟,處處都是斷垣殘壁,明明還是夏日,吹過風(fēng)卻帶著莫名的陰森詭異令人毛骨悚然;昔日人聲鼎沸的街道安靜地叫人心悸,一具一具尸體被吊在街道邊,好似在默默注視著他們走過的身影。許是被處理過,所有尸體都沒有自然地腐爛發(fā)臭,還保持著死亡時刻的模樣:有些人表情驚恐扭曲,雙目死死瞪著,口中無聲吶喊,祈求奇跡降臨;有些人則還沉浸在七夕溫情里,哪怕是死,尸體面上也隱約帶著一份微笑。而這種驚恐與溫情交織在一起,更是令人毛骨悚然的絕望。……饒是江游一貫淡然,瞧見這滿城表情鮮活的尸體,心里說不出的悲涼。更別提滿面麻木、僵硬隨他邁動腳步的明晏了。江游用余光注意到明晏的表情,忍不住伸手拍了拍他單薄的肩膀,小聲道:“三兒別亂看了,我們得趕在天黑前出城安葬你母親呢……快找找你的母親,別浪費兩位真君的時間!”他說著,轉(zhuǎn)頭朝那兩修士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黃牙:“這孩子天生膽小,就見不得血腥尸體……這次要不是聽說他娘,唉!”他悵然嘆了口氣,忽然想起罪魁禍?zhǔn)妆闶茄矍斑@些修士,眼中不禁有了一點慌亂,“這,小的只是隨口感嘆一句,沒有別的意思,沒有別的意思……”那兩名守衛(wèi)恍若未聞,只是如同幽靈一般不遠(yuǎn)不近跟在江游身后。便在此時,明晏忽然慘叫了一聲:“娘!”江游瞳仁微縮。他轉(zhuǎn)過頭隨明晏的目光看去,在與明家相隔不遠(yuǎn)的這條街道盡頭,隨意堆著幾具女修士的尸體。有幾具已被燒的面目全非,但明晏母親林氏,面容卻是蒼白而清晰。她輕輕閉攏雙目,仿佛只是靜靜睡了過去。唯有喉間一道若有似無的血痕,昭示著她再也不會醒來了。明晏整個人已經(jīng)不由自主撲了上去,而江游手心滿是冷汗,緊張的連呼吸都屏住了。他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不遠(yuǎn)處的明家大門口也掛著好幾具尸體,那么林氏出現(xiàn)在這里顯然很不合理——難道是對方?jīng)]有認(rèn)出林氏的身份,只將她當(dāng)作城中普通女修嗎?當(dāng)然不是,這顯然是對方設(shè)下的誘餌!但明晏的反應(yīng)太快了,快到江游根本來不及給出任何提示。他們身后的兩名守衛(wèi)臉色登然一變,目不轉(zhuǎn)睛凝視明晏,雙手一點點握上腰間的刀。然后,他們看見明晏撲到了林氏旁的那具難辨面目的女尸上,將頭埋在臂彎里,嚎啕大哭。母親就在身旁,可是明晏卻極力克制著自己。他的心里不斷重復(fù)著四個字:不能回頭,不能回頭……不能回頭!因為他還記得江游所說的話:現(xiàn)在他不是一個人。從走入永明城的這一刻起,只要他做錯任何一件事……哪怕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都會害死哥哥。“既然三兒已經(jīng)找到他娘親了,”江游迅速回過神來,看著那兩名修士,遞了幾塊上品靈石過去,“那兩位您看……我們是不是可以將尸體帶走了?”“既然三兒已經(jīng)找到他娘親了,”江游迅速回過神來,看著那兩名修士,遞了幾塊上品靈石過去,“那兩位您看……我們是不是可以將尸體帶走了?”兩名守衛(wèi)相互看了一眼,將已握至刀上的雙手放下,接過靈石冷冷點頭:“快點?!?/br>江游躬身:“是是是,一定,一定?!?/br>話語間,他將放著棺材的小車拖到了明晏身邊。他看著伏在那具不知名尸體上痛哭的明晏,在那兩名修士看不到的地方,也忍不住紅了眼睛。但哪怕心中痛極,他也不能有任何失態(tài),只能伸手摸摸明晏的頭,輕輕嘆息:“人死不能復(fù)生,我們先把你娘親帶走安葬……讓她至少睡得安穩(wěn)一點,好不好?”——對不起,明晏,現(xiàn)在我還沒有辦法幫你帶走真正的母親。但終有一日,等我們足夠強(qiáng)大,會重新回到這個地方,給明家所有人一個交代。——我知道你現(xiàn)在心里的悲痛,也明白這種痛苦絕非旁人三言兩語的可以輕易撫平,更何況此時此刻,我就連安慰你都做不到……——但你絕對不能輕易被悲傷所擊潰。——無論是在你身邊的我,還是從容赴死的明豐羽,抑或竭盡全力將我們送出去的明高岑,都那般相信你。所以你千萬千萬,不要叫我們失望!明晏失聲痛哭片刻,被江游扶了起來。他呆在一旁,看江游將那具難辨面目的女尸殮入棺材,輕輕合上蓋子。江游固定好棺材,拉著車一步一步走向城門。他的臉上掛著感激且卑微的笑,再三感謝隨行兩名修士,這一路彎著的腰就沒有直起來過。這期間,他再沒有特意分一個眼神給明家人的尸體——他用悲憫的眼神看著整個城市的尸體,輕輕嘆息,感嘆這些人連死都不得安寧。而在這整個過程里,明晏也只是默默扶著棺材,麻木地邁著腳步跟隨江游往城門走去。但便在兩人走出城門之際,之際,忽然有一個聲音冷冷道:“站住?!?/br>那是一名金丹修士!江游敏銳覺察到了他的氣勢,彎腰回頭:“仙君有什么交代,盡管吩咐,?!?/br>那金丹修士沒有看他,卻將目光放到明晏身上:“不對?!本驮谶@個矮小的低階修士經(jīng)過他身旁時,他心底驟然升起一股直覺,告訴他這人身上一定藏著什么好東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