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怎么也掙不開那人的手。

直到眼前一片模糊，腦子一陣陣發(fā)黑，那人才松開了手。

空氣一瞬間涌入口鼻心肺，紀居昕捂著嘴強忍著小聲咳嗽，不敢發(fā)出太大的聲音，怕黑影瘋起來再起殺意。

“這下乖了？”黑影拍著他的頭。

紀居昕把頭偏向一邊。

“裝的挺像，差點騙過我?！焙谟把劬Σ[了一下，大手捏著紀居昕的下巴板正他的頭，“你說，我要不要殺你呢——嗯？”

紀居昕深吸一口氣，對上來人的眼睛。

借著月光，他能大概看清來人。

夜行衣，黑巾覆面，身材精壯，眼神銳利……

這雙眼睛……怎么會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紀居昕看著來人，來人將從他身上拿到的比帕甩了甩，塞進自己懷里。

原來不是偷東西，是為這方絲帕而來！

絲帕……神秘組織……朝廷派了人……寺廟里時常會感覺到的觀察目光……藍衫青年……這兩年臨清將要發(fā)生的事……

一時所有畫面信息涌入腦內(nèi)，紀居昕掩著口，驚呼出聲，“衛(wèi)礪鋒！”

“你倒聰明?！奔热槐徊鲁鰜砹耍擅嬉矝]了意義。衛(wèi)礪鋒拉下面上黑巾，露出俊美臉龐，瓊鼻玉面，果然是之前見過的藍衫青年。

紀居昕心里一緊后，又是一松。

衛(wèi)礪鋒早已注意到他，卻并未有任何警示威脅，是否證明原本對他并無敵意？記得今日午前離開沒胡子壯漢廂房時，身后有個視線，一回頭又突然不見，現(xiàn)在想想，好像也是衛(wèi)礪鋒。

他都能看出沒胡子壯漢的異常，衛(wèi)礪鋒定然也能看出來。

只是……衛(wèi)礪鋒那時出現(xiàn)在廂房附近，是才進去搜過了，還是正準備進去？

午后很安靜很正常，直到深夜衛(wèi)礪鋒才來，這中間定是發(fā)生了什么……紀居昕腦子飛快轉(zhuǎn)動。

“既能猜出我是誰，也應該能猜到我的行事準則？”衛(wèi)礪鋒劍眉微斂，手腳力道并未放松，聲音暗啞低沉。

紀居昕看著那雙冷厲鷹眸里有淡淡殺氣流淌，猩紅的唇微微勾起，并未讓人感覺到溫暖笑意，反倒妖異邪魅。

他想起來，軍前斥候，以消息真實可靠為目的，任何影響消息傳遞的人，殺無赦。并且，寧可錯殺一萬，也不能放過一點消息走露的可能性。

紀居昕非常后悔，怎么又沒能冷靜！

他發(fā)現(xiàn)自己有個壞毛病，若是在外計劃，他能想的處處周到，可若是親身實踐，很容易受情緒影響，失去冷靜，這樣很不好。

可是斥候不應該都是相貌普通，最好扔人堆里找不出來才好辦事嗎？為什么衛(wèi)礪鋒長這么漂亮也能干這活！還干的非常出色！簡直不合理！

“我不想死?！毙膬?nèi)暗罵一百遍后，紀居昕閉了閉眼，眸里恢復一片沉靜，“我對你沒任何歹意威脅，這一切都是意外，我可以起誓。你需要怎樣驗證都可，只要不讓我死。”

聰慧冷靜，能屈能伸，這樣的少年可并不多。

衛(wèi)礪鋒銳利鷹眸緊緊盯著紀居昕，因為距離太近，紀居昕能清楚看到墨色瞳仁里自己的倒影。

“先來說說，你是怎么猜到我的。”

“邸報。我從上兩個月的邸報里看到，你被派來臨清?！奔o居昕絲毫不敢隱瞞，脖子到現(xiàn)在都還很疼，提醒他說話需注意，“你的本領(lǐng)比較特別，于是我覺得臨清肯定有什么事。我就想找找消息，看能不能趁著機會做點事……”

紀居昕一五一十把事情說清楚，語速有些快，情緒有些急切，“碰到你真的只是巧合，這方絲帕除了我沒有任何人看過，我也能保證絕不會透露給任何人知道！”

衛(wèi)礪鋒卻搖搖頭，“不夠。”

☆、第51章碰撞

的確……不夠。

紀居昕眉睫微垂，臉色煞白。不過萍水相逢，雙方?jīng)]有一點認識了解，善意惡意尚且難辨，他顧自拍胸脯保證，衛(wèi)礪鋒憑什么要信他？

兩個人距離很近，紀居昕借著咳嗽的時機稍稍離遠了些，但這點距離對衛(wèi)礪鋒來說顯然不是事。紀居昕腦子飛快轉(zhuǎn)動，還沒想出辦法時，領(lǐng)口一緊，又被衛(wèi)礪鋒拽了回來。

他眼神有些慌亂，后腦一痛，撞到枕頭上，抬眼就看到衛(wèi)礪鋒居高臨下的，微微瞇起的眼睛。

眉羽低壓，瞳仁漆黑，亮如子漆。這雙眼睛里沒有氣憤惱怒，只有淡淡殺氣，和點點興味。

紀居昕注意到衛(wèi)礪鋒頭微微偏了下，耳朵豎起，像在傾聽窗外的聲音，不久后猩紅唇角勾起，面帶笑意地問他，“再沒誠意的話，殺了你哦?！?/br>
他語意輕松姿態(tài)隨興，似乎并不急著走，很有時間和心情跟他在這里玩貓逗耗子。

紀居昕心跳快的不行，不由自主掙扎，無奈被衛(wèi)礪鋒壓著，怎么用力也推不開人，很快臉憋的通紅，“你先起來！”

不想?yún)s被箍的更緊。

衛(wèi)礪鋒拍拍他的臉，語氣溫柔，“不要害怕啊?！?/br>
“才不是——害怕！”紀居昕再次低頭咬住了衛(wèi)礪鋒的胳膊，迫他松開手，身子一滾滾到旁邊，壓低了聲音吼，“我不喜歡被制??！”

“膽子不小?！毙l(wèi)礪鋒吹了聲口哨。小家伙努力掙開他的手，卻刻意壓低聲音擔心引來旁人，還算乖巧。他手一撐利落翻身坐到床上，盤腿抱臂睨著紀居昕，“想要讓人相信不難。干我們這行的，偶爾消息買賣交換需要保證，認識不久不能輕信人品的……可以交換秘密?！?/br>
紀居昕看著他大馬金刀地坐在床邊，看似隨意，實則擋著最重要的出路，保證他跑不了，又能聽到四方動靜，心內(nèi)不由暗嘆此人行事縝密。

不過——“交換……秘密？”他有些不解。

“不能要人命時的一種做法?！毙l(wèi)礪鋒點頭，“不過那是雙方互有所求，現(xiàn)在么……”他劍眉微揚，指著紀居昕，“你有求于我，所以只需要你說。這個秘密……要很重要，可以決定你的人生，甚至性命。”

紀居昕臉爆紅，這廝故意的！他在羞辱自己！要自己把內(nèi)心見不得光的黑暗曝于他面前！他還沒一點損失！

他怎么——他怎么敢！

衛(wèi)礪鋒看小家伙別扭的小模樣，手支了下巴，笑的意味深長，“怎么，不愿意？”

這廝眼睛笑瞇的樣子特別欠揍，簡直無賴，混蛋，還有點流氓！紀居昕恨不得罵他一百遍！真是白瞎了這張好看的臉！

憤憤瞪了衛(wèi)礪鋒半晌，紀居昕敗下陣來。沒辦法，現(xiàn)在小命在人家手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