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瘦了三斤，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一百三十五斤了，也算賺了。離目標還有三十五斤！”

    “為什么非要瘦到一百斤？”

    “好女不過百唄，不然我天天被他們叫相撲運動員，我很不爽的啊。”

    尤茹覺得她沒說真話，楊小花對于別人的嘲笑一直秉持破罐破摔的態(tài)度，不予重視。虛榮心給不了她這么大動力。

    開天竅，聽到楊小花心中在默哼一首歌，尤茹聽懂歌詞：“只是女人，總是等到夜深，無悔付出青春，他才會對你真?！?/br>
    然后努力開了天眼，楊小花腦中畫面在她眼前一幀一幀地閃過。

    只是女人，容易一往情深，總是為情所困。

    原來如此。只是這歌詞太重，不配年少如花的高中生。

    神仙不可與人間牽連，不可擅自更改前因。凈琉璃世界的天規(guī)。尤茹知道楊小花的困頓和煎熬都只是起因于一個男生的無聊惡作劇，但她不能就這樣告訴楊小花。

    酸甜和苦澀，都要她自己經(jīng)歷。

    好在楊小花堅韌如蒲草，異?？乖?。才被父親從醫(yī)院趕出來，就嘻嘻哈哈回復本性，還不忘八卦。課間的時候把尤茹從教室里拖出來，站在走廊的側窗下跟她播報海中新聞。

    “重磅消息！海中貼吧上的帖子你看了嗎？”

    “什么是貼吧？”尤茹不懂。

    “哎呦我天，就是一個上傳文章的地方，大家都能點進去看，能回復留言。圣誕節(jié)那天有人上傳了個帖子，爆料高二C某班王某的黑歷史。說王某從小學開始偷東西，結交校外混混，欺壓同學，還墮過胎! 有圖有真相，還附了她墮胎的醫(yī)療記錄，嘖。”

    尤茹：“……”

    “帖子被轉載到各種社交媒體，點擊了五萬次你敢信？”楊小花朝后看了看，特意壓低聲音，“你知道那個王某是誰嗎？”

    尤茹搖頭。

    楊小花恨鐵不成鋼：“是咱班的！”

    尤茹把班里姓王的女生都想了一遍，不太確信：“王若蘭？”

    楊小花拼命點頭，然后嘆息：“可憐的娃，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啊?！闭Z氣中倒是沒有幸災樂禍。

    尤茹回到教室才發(fā)現(xiàn)，原來班里人都開始不跟王若蘭說話。

    孤立一個人像一種急速傳染的瘟疫，很快就在整間學校蔓延開來。

    謠言泛濫成災。同班，隔壁班，甚至不同樓層班里的同學那些可能丟了也可能被人拿了的東西，在帖子出現(xiàn)之后，似乎一下都找到了去處。

    從一開始欲言又止，到后來明目張膽的指指點點，王若蘭被同窗肆無忌憚地懷疑和譏笑。

    李仙的閨蜜換了人，是個下巴尖尖的女生，似乎對自己成功上位非常滿意，在班里笑得超大聲，笑給王若蘭聽。

    王若蘭的臉色越來越蒼白，消瘦得嚇人，眼窩深陷，眼皮下方泛著濃重的青。

    尤茹不知道，中學生的江湖恩怨已經(jīng)這么深了，可演一出宮心計。

    下午正上數(shù)學課的時候，校長駕到。

    校長是個高大的女人，頭發(fā)挽成一個髻，紋絲不亂，透著一股中年的刻薄勁兒。

    ——“你們別再試圖給什么報社，什么夜海城電臺打電話發(fā)短信了啊。我就把話放在這，沒用！有這功夫把心思都放在學習上。校訓是什么？……都知道啊，但責任兩個字能真能擔起來的，才是狂沙吹盡之后的金子!你們已經(jīng)高二了……

    ——“還有少碰捕風捉影亂七八糟的帖子啊論壇啊，把心都收起來！要真的有什么，校規(guī)自然會處分，別再亂傳這些以訛傳訛的東西。還有女同學也都注意點，安分點，別天天就知道顧影自憐，長點大腦。真讓抓到結交校外那些無業(yè)游民人渣敗類，全都記大過！”

    校長的話擲地有聲，班里一時無聲。擅長陰謀論的學生已經(jīng)開始揣測校長發(fā)言背后的深意。她大概表達了兩個意思，一是讓他們假期安分補課，不要徒勞掙扎；二是警告他們，不要添油加醋亂傳謠言，也警告王某安分守己，不要真的落人口實。

    這說明什么？說明王某就在他們班里啊!

    更加坐實了王若蘭就是熱帖女主。

    尤茹看到王若蘭單薄的背不可自抑地搖擺顫抖，如同秋風中的孤葉。

    下了課，數(shù)學老師剛離開教室。王若蘭倏地站起來走到李仙面前，雙手握拳，居高臨下瞪著李仙，眼睛里的恨意噴薄而出。

    要雙目真能噴火，李仙現(xiàn)在已經(jīng)化為灰燼了。

    但李仙絲毫不懼，眼皮一翻，把手里的筆丟桌上，“刺啦”一聲拉開椅子站起來，跟王若蘭平視。

    “你滿意了？”

    王若蘭聲音發(fā)顫，李仙一下覺得沒意思了，輕蔑看了她一眼，向外走去。王若蘭一把扯過她的肩膀，發(fā)瘋了一樣吼：“你還是人嗎？我承認我一時虛榮拿了你的包，但你至于要污蔑我到那種地步？”

    李仙轉過身來，雙手抱胸，冷笑著看她：“偷人東西，你還有理？”

    “我沒理，我沒理，我小人，我賤！那你自己又是什么好東西了，你還不是見不得人地喜歡顧老師？你這種賤人，根本配不上他！”

    李仙臉上一變，班里看熱鬧的看官臉上浮起吃驚的神色，掩蓋住心底的滿意。不喜歡這種熱鬧的同學開始勸和。劉曉凱已經(jīng)拉開王若蘭：“行了別說了……”

    王若蘭甩開他的手，瞪著李仙，鼻翼翕張，終于一聲嚎哭，蹲在地上，揪住自己頭發(fā)：“你能把那帖子刪了嗎……你要我跪下來求你嗎……”

    李仙臉上擺出她慣常那副不可一世的囂張，她看著王若蘭，不為所動：“刪不了?！?/br>
    王若蘭心一瞬間沉至底，她把眼淚咽下去，緩緩站起來。咬緊牙關，肌rou抽動，胸膛起伏不休，狠狠盯著李仙。尤茹這個角度，剛好能看見，她臉孔上是一種不會善罷甘休的陰鷙。

    “你會后悔的。”

    丟下這句話，她離開教室。門發(fā)出重重一聲響。

    第15章 第十五章 初雪

    班主任得知了她們的爭吵，分別叫去談話，讓她們互相站到對方立場去思考。又告誡她們把心思放在學習上，不要跟同學鬧矛盾。

    又重點關注了李仙對顧仁的感情。上次送顧老師巧克力，她就訓過了，這次主要名詞解釋了迷戀和愛兩個概念。

    至于那帖子，李仙說不是她發(fā)的，學校因為影響不好找人給刪了，也就不了了之。

    然后相安無事到了放假。

    二月十號，海中高二學生補課的最后一個清晨，男生宿舍三零八響起一聲驚叫，做了整個樓層的鬧鐘。

    “班長！下雪了！”

    比天氣預報提前了一天，終于降溫，終于迎來了初雪。

    從早讀開始，教室里已經(jīng)陷入了一種放假前的無心學習的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