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gè)所以然，正要叫喚老人，突聽得旁坐一聲：“小樣兒?！卑l(fā)聲是男子嗓音，卻說得奶聲奶氣，不禁往一側(cè)瞧去，只見一藍(lán)背白胸脯胖鳥，看摸樣該是鸚鵡。沈鯉撿了地上一片葉子，逗它道：“可是你叫的，再一聲。”

胖鳥不買賬。

老人走近，解釋道：“你給它吃，他才理你?！闭f著自口袋里摸出幾?？ㄗ眩瑨艘活w到籠邊，胖鳥立馬湊上來，老人卻抽回手，道：“你叫什么？”

“小樣兒?！?/br>
沈鯉一時(shí)被逗樂，向老人討了兩粒瓜子，一番引誘，果然‘小樣兒’開口說話了，著實(shí)有趣，便問老人：“老人家，這鸚鵡什么品種？”

“和尚?！?/br>
“?。俊?/br>
“品種就叫‘和尚’?！?/br>
沈鯉再看看這只胖鳥，只見它緊貼柵欄站立，兩只爪子也是rou唧唧，胸脯的雪白羽毛溢出柵欄縫隙，毛茸茸的讓沈鯉忍不住出手摸摸，鳥也不怕人，俯低了身子啄啄沈鯉手指。再?zèng)]有比這只更合適了，沈鯉遂問老人：“這鳥怎么賣？”

“五兩?！?/br>
沈鯉也沒砍價(jià)，直接道：“好?！闭f著便掏銀子。

老人卻道：“這只是母鳥，你頭頂上有只公的，它們自小作伴，一起帶了去吧，免得叫他們分離?！?/br>
沈鯉忙往頭頂看去，果見一只同樣的胖鳥探頭探腦，可突然想起囊中羞澀，便婉拒了。提著鳥籠步出店鋪，‘小樣兒’突然就叫起來，懸掛著的那只籠鳥一聽，果然也一聲聲回應(yīng)，竟是叫‘小玩意’。

“這只叫‘小玩意兒’，分開了多難過，一起帶走吧?！崩先嗽俅蝿竦馈?/br>
這下沈鯉真的為難了。猶豫間，突然聞得一聲呼喚，回頭，竟是沈越。

“爺?！鄙蝓幙粗蛟嚼兆●R韁，下馬，動(dòng)作麻利颯爽。

見沈鯉拎著個(gè)一籠鳥，沈越便問：“買鳥？”

本就不是自己家，卻自作主張?zhí)頄|西，沈鯉頓生卑微，囁嚅到：“是?！?/br>
老人見者衣著講究，再加方才聽沈鯉喚他為‘爺’，便趁機(jī)勸道：“一公一母，一起帶了吧，將來生一窩娃娃，多好啊?！?/br>
沈越看看老人及他手中鳥籠，再看看沈鯉，便明白了怎么回事，便道：“那只我要了。”

沈鯉忙道：“??！爺，不要，我付！”說著急急掏出荷包，可倒出來竟只有幾枚銅錢和一些碎銀子，沈鯉窘迫到極致，緋色自耳根處蔓延，竟紅了一臉。

沈越：“不要緊，下次上街記得帶夠錢，買了就買一對(duì)。老人家，拿過來吧?！?/br>
老人聞言，果然喜滋滋送上前來，“五兩銀子。”

兩只鳥籠一靠近，沈鯉手中的‘小樣兒’往鐵欄貼得更緊了，口中嘀嘀咕咕聽不清，舉止甚是激動(dòng)。老人收下錢，道：“母鳥格外粘這只公鳥。”

沈鯉：“……”

沈越不覺有他，淡淡道：“那就放他們一塊，一個(gè)籠子就夠了。”

老人依言，將‘小玩意’從籠中捉出，放入‘小樣兒’籠里，果然，見了丈夫，‘小樣兒’就不叫喚了，挨著身子站一塊兒。

沈鯉就這么拎著個(gè)鳥籠回了沈府，行至沈超庭院，遠(yuǎn)遠(yuǎn)見得沈超近身小廝金銘從拱橋下來。金銘也發(fā)現(xiàn)了迎面而來的倆人，跑上前來問了好后，對(duì)沈鯉道：“方才在水無月沒找著公子，正好，二爺有情，公子跟我去一趟吧?！?/br>
沈鯉疑惑：“二爺說是什么事？”

“不知，只說請(qǐng)鯉公子過去?！?/br>
沈鯉看看手中鳥籠，一時(shí)為難：“要不……”

“你過去吧，鳥我給你送回屋里?！闭f著，沈越便接過重物。

沈鯉心下感激，但要事在身。只能簡單謝過后跟金銘進(jìn)了沈超屋里。這還是沈鯉進(jìn)沈府以來頭一回踏進(jìn)沈超庭院，院外遠(yuǎn)眺就已覺此處居所金貴，而今置身其中，沈鯉發(fā)現(xiàn)庭外所植草木皆罕見，而屋內(nèi)更是裝潢華麗擺設(shè)奢靡，可偌大的屋宇此刻卻空空蕩蕩，沈鯉才想起前日引章無意間提起李夫人歸寧一事，心下了然。

行走好一會(huì)兒，才摸到書房，可室內(nèi)卻空空如也。金銘道了聲‘奇怪’，突聽得一聲孩童啼哭，接著是男子撫慰之聲，金銘一拍腦袋，對(duì)沈鯉道：“二爺該又是哄小少爺去了，公子跟我來?！?/br>
又是一陣行走，進(jìn)入一處暖閣，果見一男子坐在榻上，一手?jǐn)堉尥?，一手輕拍娃娃前胸，一旁的丫頭正端著小碗。聽聞動(dòng)靜，沈超抬頭，見了兩人，做了個(gè)噤聲手勢(shì)。

沈鯉金銘點(diǎn)點(diǎn)頭，退到閣外等候。臨走前，沈鯉看了一眼沈超懷中的孩子，只見他纖長濃密的睫毛不時(shí)翕動(dòng)，似乎睡得不好，圓圓臉蛋通紅，上面布了幾顆明顯痘印，想必是那次天花留下的痕跡。

二人站遠(yuǎn)了些，沈鯉才道：“頭一回見男人哄孩子。”

金銘倒是見怪不怪：“二爺可愛娃娃了，自打小少爺出生起，幾乎都是二爺哄睡的。也難為二爺，既要打理沈府家務(wù)，又要料理孩子?！?/br>
“那李夫人呢？”

“夫人也會(huì)照看，但念白小少爺跟爹更要好?！?/br>
沈鯉不由得一笑。

果然，金銘就問了：“你笑什么？”

“我笑，孩子一般不都跟娘更親嗎，而這邊卻是跟爹親、跟姑姑親?！?/br>
“念白少爺是二爺照料得多，倒也不奇怪；可大小姐那兒，我不太清楚，只聽人說大小姐周歲后抱給田夫人撫養(yǎng)，不想日夜哭鬧，只得送回殷姨娘處，還是不行，最后三姑娘接過，乖乖，大小姐竟然就不哭了，三姑娘也著實(shí)喜歡娃娃，便一直帶在身邊了?！?/br>
“這倒是奇事?！?/br>
才說著，就見沈超從房里出來，二人尾隨其后，回到書房。

沈超才剛落座，金銘就道：“方才在水無月未見著鯉公子，可巧，人家剛從外頭回來就讓我碰上，便帶了過來。”

沈鯉接到：“是，看金銘當(dāng)時(shí)著急，我便直接過來了。不知二爺何事？”

沈超一記嗤笑，對(duì)沈鯉道：“別理他，他就愛大驚小怪。對(duì)大家而言是小事，對(duì)你而言就是大事?！?/br>
“二爺別賣關(guān)子了，我可著急?！?/br>
“好，那我問你，沈府例銀每月幾日發(fā)放？”

“每月十日?！?/br>
“現(xiàn)在幾時(shí)？”

“七月十八?！?/br>
“既然記得，怎么不過來？”

“……”個(gè)中窘迫，只有沈鯉清楚。自己已經(jīng)浪費(fèi)沈越一萬兩贖身，來到沈府得到如此厚待，實(shí)在不好意思討要工錢了。

沈超沒等太久沈鯉答復(fù)，徑自起了身，拾起沈鯉一只手，將銀子放入其中。

沈鯉看著掌心，錯(cuò)愕道：“二爺，給多了?！?/br>
“自你跟了沈爺算起，該發(fā)兩月例銀?！?/br>
“這……”

“一碼歸一碼，這是你該得的?！?/br>
沈鯉一時(shí)心底發(fā)酸，只得默默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