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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狡童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95

分卷閱讀95

    死的!”

沈鯉沒聽到指責(zé),只驚呼:“老祖母去了?”

翠袖沒來得及答話,只因紅巾趕到。紅巾扳過翠袖身子,直直朝前院花廳走去,連半分眼色都不屑留給沈鯉。

沈鯉雙目失神,緩緩跌坐地上。

幀幀回憶,或遠(yuǎn)或近,或模糊或清晰,霎時風(fēng)起云涌,涌進(jìn)沈鯉因酸澀而緊闔的眼簾。

猶記得最后一次見面,自己當(dāng)時被沈越差的人監(jiān)視得緊,是老祖母派了紅巾,保駕護(hù)航般將自己帶進(jìn)云壽。

甫一進(jìn)屋,老祖母撐起病軀,朝自己艱難招手,道:

——過來,看看咱們鯉哥兒受了越兒多少委屈。

自己欲要掩飾,老祖母卻拆穿道:

——你還當(dāng)我不知道越兒那性子么?!絻河鍪?,脾氣就烈,多疑之癥更是駭人。若是他有做的過分的地方,還望你看在老祖母疼你的份上,莫要記恨他……

當(dāng)時跪坐榻前,面容不能瞧見,但仍清晰記得頭頂嗓音沙啞卻不掩慈愛:

——鯉哥兒是個好孩子,老祖母知道的。

幾乎可以想見老祖母眉目間慈悲神態(tài)。可是,老祖母也有她的無法釋懷:

——今后沈家不如往日風(fēng)光了,還望你不棄,繼續(xù)輔助越兒。

句句話語暖如溫泉,嚴(yán)絲合縫,淌過沈鯉皸裂不堪的心田。絲絲模糊的念頭,趁機(jī)萌動,破土而出。

頓時,不知何處生了一股力氣,叫沈鯉終于有氣力踉蹌著站起,待昏厥徹底褪去,沈鯉視線恢復(fù)清晰,只見眼前走道已無行人,一縷尖細(xì)嗓音自身旁院落傳出:

奉天元年五月,大齊恭皇帝詔曰:

兩江巡撫沈越,官至二品,卻以身犯法,侵吞鹽鐵稅款,盤剝治所生民,包庇官司,罪行累累,朕甚恨之。

賜,抄沒一切家產(chǎn)。沈越罪首,充軍西北。

念沈府先輩輔佐有功,特賜家眷免死,廢為庶民。

欽此!

空氣似乎停滯了片刻,才聽得錯落幾聲答應(yīng)——謝圣上隆恩。

沈鯉往回望去,卻只見庭院深深,幾許竹影耷拉在院墻之上,繼而是腳步陣陣,不一會兒從院里出來幾行兵士,往各處院落進(jìn)發(fā)。沈鯉撫了撫眼角,信步跟去。

一路恍惚,待沈鯉回過神來,竟鬼使神差回到了最熟悉的一處院落。月洞門上嵌了‘水無月’仨字,石壁配上黛墨篆刻,更顯冷硬。院中假山依舊,只是再無水流如歌,睡蓮也早已湮滅殆盡,只剩幾卷殘葉,漂零水面。

沈鯉本就沒什么貴重玩意兒,故而走進(jìn)院子時,兵士已清點完畢。

兵士領(lǐng)頭知道迎面而來的人物,是連王公公都要討好的富貴閑人,故而堪堪朝沈鯉點頭問候,便繞道往別處去了。

沈鯉踏進(jìn)這所三進(jìn)小院,搜刮后的室內(nèi)一片狼藉,抽屜摔在地上,吐出一地零碎,都是些書箋,沈鯉突然捕捉到什么,正要快步上前,才往前走突然腳底一處頂硌,抬腿,發(fā)現(xiàn)是一枚白玉扳指

——是在沈府的第一個年頭,給沈越慶祝生辰時送的那一只。

自生了罅隙,沈越就摘了這信物,小小一處變化,沈鯉卻看進(jìn)了心里。雖然沈越不再佩戴。但自己最終也沒收回,為何會在自己屋里?

答案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之后玉扳指遭沈越丟棄,丟回到這座院子。

沈鯉苦笑,將玉扳指拾起,摩挲片刻,將苦笑吞回嘴里,將扳指藏進(jìn)廣袖。

繼續(xù)往前,來到散落一地的信箋前。過去沈鯉閑暇時,總會翻翻這些通信。自己忙碌脫不開身,但所謂見字如面,重讀了信件就當(dāng)跟這些少有的思念見過面了。所以,不待沈鯉俯身一一拾起,每一封信箋的內(nèi)容,沈鯉都熟悉。俯身稍稍翻動,寸寸難舍涌上心頭,可惜這些卻是不得帶走的禁忌,沈鯉嘆息一聲,正待起身時,瞥見一張牛皮紙在重重信箋伸出一角。

沈鯉撿起,展開,上面幾痕墨跡淡淡:

——齊悅廿五年夏,適揚州,爺贈點心,是為‘澆切糖’,以此存念。

霎時眼中酸澀異常,沈鯉平息了片刻,將紙折好,塞入胸襟。生怕繼續(xù)待下去,自己會恨不得搬空整座院子,只得咬牙起身,正要轉(zhuǎn)身,眼角忽又掃到一處事物,定睛看去,是一塊扔擲在地的豹皮毯子。

——老祖母那次看望為救疏桐而骨折的自己所贈。

沈鯉不由上前,摩挲過毛毯,細(xì)膩的觸感勾起陣陣回憶。稍作猶疑,沈鯉最終橫下新將毯子疊好,屋內(nèi)找出一段綢帶,將毯子綁在小腿,待衣擺放下,審視下瞧不出異樣,才走出房去。

身上藏著‘贓物’,沈鯉本打算徑直回馬車上去,不料經(jīng)過宣讀圣旨的那座大院,沈家一眾人等,竟被王吉發(fā)落到院墻處跪著。

沈鯉不可避免地與他們對上了眼。

老祖母真的不在其中,沈鯉心下一陣絞痛。

方才還是蔫耷耷的沈家一眾下人,見了沈鯉,俱是橫眉冷對。沈超垂眸,不知神情,而沈鯉最怕面對的沈越,此刻,再不見他眼中有忿忿,卻是嘴角一撇,嘲諷之態(tài)盡顯。

沈鯉知道自己該避開眼,可偏偏挪不開視線。

王吉本是翹腿端坐椅上,一旁有侍從太監(jiān)殷勤打扇,一見沈鯉回來,立馬站起,又是一臉諂笑,道:“丘老板!”轉(zhuǎn)而吩咐身旁太監(jiān),“還不快請坐。”

沈鯉生怕沈家人跳出來揭底,忙婉拒道:“有勞王公公費心。只是我方才走著,突然又犯頭疾病。到底幫不上公公的忙,我這閑人就先回車上等候吧?!?/br>
王吉忙上前,瞧了會兒沈鯉,擔(dān)憂道:“丘老板昨兒才犯頭疾,想必難以安眠,而今兒又清早出差,現(xiàn)看您臉色實在不好。這沈家一時半會抄不完,估計晚上才能完工。要不,丘老板別等了,回去請郎中瞧瞧要緊?!?/br>
沈鯉略加思忖,片刻才故作為難道:“好,多謝公公?!?/br>
“哪里哪里?!币贿呎f著,王吉一邊送沈鯉出了府門。

車馬回到客棧,沈鯉看了天時,不過辰時,盤算了下,拿定主意,遂叫來小二問道:“和我同行的那位官爺,你還認(rèn)得嗎?

小二略微思考,回答道:“記得。”

沈鯉遂交代:“晚上他回來了,若問起我,就說我出去看郎中了?!闭f著,還塞了幾塊碎銀子給小二。

小二低頭一瞧,再抬首時已是笑容滿面,連聲應(yīng)好。

出了客棧,沈鯉在一家鏢局租了頭坐騎,便縱馬奔出城門。

許是因趕路心切,才不過一個時辰,便入了揚州城的門。過了檢查,沈鯉長驅(qū)直入,徑直抵達(dá)獻(xiàn)王府門前,讓小廝通報進(jìn)去,不多時,一胖圓人物就出來了。

“侄兒!”

沈鯉不由得擰緊了眉——畢竟相認(rèn)以來的這幾年,子翀對沈鯉向來直呼‘尋壑’,只在聽到沈鯉被迫投靠虎xue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