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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白頭不慕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25

分卷閱讀125

    吧。”聞言,落旌滿眼的痛心與失望,他的顧左右而言已經(jīng)告訴了她答案。

    “別這樣看著我!木子你沒有資格!”

    高橋泛著紅血絲的雙眼令人感到害怕,他神情激動地說道,“凡是進了這里的人沒有選擇,我沒有選擇,鈴木也沒有選擇。如果不選擇去殺人,那么就會被當成垃圾一樣被清掃!”

    落旌紅著眼,更加激動地攥著手,荒謬地反諷一笑:“因為沒有選擇,所以只能去殺人?!高橋,你難道忘記你學醫(yī)到底是為了什么嗎?”

    她還記得,曾經(jīng)那個青年在櫻花樹下說,學醫(yī)是為了救人!他們有十年沒有見面了,落旌不知道,十年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才會把一個醫(yī)生變成劊子手,一個拿著手術(shù)刀的魔鬼!

    聞言,高橋一把抓著她的肩膀,雙目泛紅:“我再說一遍!木子,別這樣看著我!你沒有資格!我們不過是為自己的國家效勞,這有什么錯?!”

    落旌用力掙脫開他的手:“所以,你的效勞就是拿著本該救人的手術(shù)刀去殺人?你們不過是打著幌子滿足自己變態(tài)的欲望?;铙w實驗、細菌戰(zhàn)爭?你們簡直就是披著人皮喪失人性的野獸!”

    那一刻,落旌震驚地看著像一頭暴怒獅子的高橋,分外眼紅的神情仿佛要殺人一般。他發(fā)狠地捏住落旌的下巴,死死地抵住她的額頭:“不準!不準這樣說!”

    落旌雙手開始奮力抵抗,而男人跟女人間力量懸殊的一面,此刻毫不留情地被揭示了出來。高橋以一種壓倒性的力量將她推到墻壁上,雙手用力地掐著落旌纖細的脖頸,用力到連他手上的青筋都是滿布的:“你不準這樣說!”

    落旌被他掐得說不出話來,手指死死摳著高橋的手背,臉頰因為窒息而漲紅著。然而下一刻,高橋猛地松開手,落旌被那股大力重重地甩到了門后。女子用盡所有力氣咳嗽著,而空氣中卷動著風雨欲來的壓力。

    窗戶上掛著的黑色風鈴因風被吹得叮鈴作響,高橋大口大口地呼吸著,后怕地看著自己不住發(fā)顫的手指,等到原本激動的空氣一下子平靜下來,細小的塵埃緩緩漂浮著。男人懊惱地松了松領(lǐng)口,低聲說道:“對不起,我太激動了。”

    落旌喘著氣,她直起身定定地看著眼前熟悉又陌生的昔日同窗:“你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她不明白,當初那個溫和善良的青年,到底去了哪里?

    高橋眼神復雜地看著落旌脖頸上的發(fā)紅指印,他這才清醒過來自己做了什么樣的事情。五指無力地插在發(fā)間,他自嘲地笑起來,退后了一步:“其實你說得對,我們沒有人性。因為在這里,不需要人性。”他退了一步靠在窗臺上,點了一根煙抽著,而窗臺上的煙灰缸插著滿滿的煙頭。

    高橋吸了兩口煙才緩緩說道:“鈴木死了,在四年前。他是自殺的。”

    房間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像是一場持久的沉默拉鋸戰(zhàn)。高橋君倦容晦澀地扯了扯嘴角:“四年前我們還在東北七三一部隊由石井四郎親自指導。我們幾個中,只有鈴木是信仰基督教的,他的膽子也是最小的,所以只能去做拉人的活。后來,他悄悄放走了兩個孩子,他私下跟我說,他們的母親臨死前這樣求他讓他想起了自己的母親,而且,他覺得那些孩子實在是太可憐了。”

    落旌忍不住打了一個寒噤,卻更加沉默下去。

    高橋正彥面容疲憊地看著那盞黑色風鈴:“后來,不知道這件事怎么在隊里傳開了,大家都說鈴木不配做日本人,他承受不住壓力就選擇了一個天氣很好的日子,自殺了?!?/br>
    窗邊的風鈴響起聲來,落旌指尖顫了一下,想起了當年與自己插科打諢的青年不禁眼眶發(fā)熱。

    高橋抽了一根又一跟,他的煙癮越發(fā)嚴重,因為只有依靠這個,他才能緩解壓力。他捏著眼角說道:“木子,你知不知道死亡的痛苦?如果你解剖過活體,就會明白死亡可以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我越來越害怕死亡,說起來挺可笑的,我選擇活下去,但活得生不如死。我能感覺到這場戰(zhàn)爭快結(jié)束了,等它結(jié)束,我就帶著鈴木的骨灰盒回日本去。我從沒想過自己來這里,會這么痛不欲生,就像行尸走rou一樣活著,最后變成一個十惡不赦的惡魔?!?/br>
    那一個晚上,高橋說了很多,不停地說著。

    從鈴木死后,他便再沒有人可以說他心里的話,而他說話時大部分都是在抽煙,偶爾才會默默流淚。落旌一直保持著安靜地聽著他語無倫次的話語,卻無法安慰他。

    因為她連自己都無法寬慰。

    她抬起頭看著窗口處掛著的已經(jīng)褪了油彩的貓頭鷹風鈴,而風鈴上還系著一根陳舊鈷藍色發(fā)帶。落旌瞇了瞇眼,覺得那有些熟悉,想起來那是桃花節(jié)時,鈴木想要送給百合子的禮物。

    那鈷藍色的帶子點綴著黑色風鈴,在空中搖著。

    不知人世罪惡的風鈴發(fā)出的音,清透蒼涼,可卻聽得無端想讓人想要落淚。

    當高橋呆在實驗室時,很多時候他都不會說話,甚至,他連呼吸的聲音都沒有,好像隨時要和這個世界斷絕一切聯(lián)系。他的目光有時候太過復雜,讓落旌看不清楚,他一個人在想些什么。

    窗外濃厚的夜色格外沉重,像是一汪無風天里的淺塘,而這里的人都是懷著骯臟秘密和扭曲人格的強盜與劊子手。

    高橋和伊藤是天生的對頭,可是卻寧愿呆在一塊,因為至少這樣他們才會證明自己曾經(jīng)是人而不是兇蠻的野獸。接下來的兩個月里,兩人就像是兩只蟄伏的野獸一般呆在集中營里,誰也不肯先離開這里以免給了對手機會。

    伊藤不會讓高橋帶著落旌離開,而高橋擔憂伊藤趁自己不在時對落旌下手。

    外面的戰(zhàn)局千變?nèi)f化,他們這里也接收到來自石井四郎加急的電報:日本皇軍陷入危機,而現(xiàn)在日本需要細菌戰(zhàn)爭才能翻盤??墒钦l也不想去理會,可能每個人都對如今的局面疲憊不堪。

    集中營里總會讓人感覺到有什么在嘶聲痛苦地嚎叫,但是在這里的人,早已麻木。

    可落旌快被這種聲音折磨瘋了,當她在一個晚上從窗口上望去看見了戰(zhàn)俘和平民被一批批送進‘倉庫’時,她的眼底閃過一絲光,快到無跡可尋。細菌正在大批大批地生產(chǎn)著,而送來的‘實驗體’更新得很快,可是這依舊不能阻擋日本戰(zhàn)敗的腳步。

    高橋經(jīng)常靠在窗臺上一根一根抽著煙,落旌遞給他一瓶藥,淡淡說道:“這是我配出來的,雖然不能緩解痛苦但是至少可以讓你的煙癮沒那么大?!?/br>
    高橋拿著那瓶藥,苦笑:“你這兩個月就在鼓搗這些?不過多謝了,木子?!?/br>
    落旌沒說話,轉(zhuǎn)過身繼續(xù)調(diào)配著藥劑。

    高橋癡癡看著她的背影,這些天是他在這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