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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像她與祁望這樣在塵世間摸爬滾打多年,見慣生死聚散,早已失卻初心,變得圓滑而冷硬的人,都無法避其鋒芒,受其影響。 祁望于霍錦驍,像海;霍錦驍于祁望,像驕陽。有驕陽存在這片海方得寧靜,而海之莫測卻有驕陽永難探及的深。只是一個埋于黑暗,一個心懷光明,縱光芒萬丈,亦有照不得之地…… ———— 大劫過后,船上的人開始清理亡者、處理傷員、修復(fù)船只受損、揚帆重新啟航…… 短暫的亢奮并沒持續(xù)太久,船未完全駛離索加門,危險仍然存在,他們還有許多事要做,而首要之事就是全速離開這片海域,以目前的情況,他們已無法再承受第二次攻擊。 “祁爺怎會趕到這里?”霍錦驍坐在艙中讓曲夢枝包扎傷口,一邊問祁望。 祁望把手中喝空的瓷盞重重擱到桌上,道:“我要不來,昨晚你們都死了?!?/br> 語氣不太好,他還記著昨天她擅自潛進船的事。 霍錦驍嘻嘻一笑,順順?biāo)拿骸捌顮斖??!?/br> 曲夢枝聽得“撲哧”一笑,問道:“祁爺來了,那船隊呢?” “被扣了?!逼钔嫔隼?,沉道,“高貞來抓捕伊莎的水師和鐵騎都到烏圖了,不相信是伊莎劫持我們的船只逃走,以為我們與她勾結(jié),所以把碼頭的商船都扣下?!?/br> “那船隊豈不是危險了?這種情況祁爺你怎么能來這里?”霍錦驍驚起。 “你給我坐下。”祁望斥她一句,續(xù)道,“放心吧,我們帶的戰(zhàn)船都停在近海,這種節(jié)骨眼他們也不敢貿(mào)然開戰(zhàn),有許炎留在那主持大局,短期無礙。我來此除了要救你們外,本來也想把伊莎帶回去交給他們以解僵局。” “可我們的船無法回頭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霍錦驍有些焦急。這船剛逃脫海盜之手,若此時返航豈不又撞上他們? “還有一個辦法,幫伊莎回國,助她奪回皇權(quán),如此一來她便可下令撤回高貞鐵騎與水師?!逼钔馈?/br> “你要干涉他國政/權(quán)?這太危險了,且皇權(quán)之爭耗時過長,我們的船隊等不了那么久吧?”霍錦驍沉吟著開口。 “伊莎敢只帶這么點人冒死闖海盜區(qū)回國,想來在高貞那邊已有安排。這計劃是否可行,待我與她談過再說?!被翦\驍?shù)念櫦梢彩瞧钔念櫦?,他點點頭,又朝曲夢枝道,“夢枝,你陪我去見伊莎。” 曲夢枝道了聲“好”,又聽他對霍錦驍說:“小景,你和二公子到甲板上守著,這里仍在海盜猖獗區(qū)內(nèi),你們盯緊些。” “行?!被翦\驍不作多想,高貞語她聽不懂,有曲夢枝幫他就夠了,她也不愿去聽嘰哩咕嚕的鳥語。 ———— 外界的平靜又將船上短暫的和平打破,霍錦驍他們與伊莎之間仍舊是壁壘分明的敵對狀態(tài),只是經(jīng)歷大劫之后,伊莎的人傷亡不少,而祁望又帶了一批人上船,兩方如今勢均力敵。 祁望有了與伊莎談判的籌碼。 “祁爺,你為何……要支開景姑娘?”曲夢枝隨祁望進綱首艙房,一邊走一邊問道。 “我何曾支開她?”曲夢枝的目光通透,讓祁望微蹙了眉。 “沒有嗎?”曲夢枝看了眼在甲板上忙活的霍錦驍,反問他。 祁望不再多語,邁步進了艙房。 ———— 與伊莎的交涉足談了一個時辰方結(jié)束,祁望與曲夢枝踏出船艙,霍錦驍遠遠瞧見他們便揮手而來。曲夢枝浮起笑臉,剛要迎上,卻聽祁望在她耳邊道:“剛才談的交易,不要告訴她,一個字都不要?!?/br> 曲夢枝的笑容僵愕,不解問他:“為什么?她也是你平南的人,又深得你心,為何要瞞著她?” 高貞的火器比大安厲害許多,祁望向伊莎要求,若是她□□成功,便以最低的價格出售一批火器給他,此外日后高貞更可成為他火器來源。 這么大批的火器流到東海,誰也不知會引發(fā)何種變化,只是他連霍錦驍都要瞞著,曲夢枝也猜不到他在盤算什么。 “與你無關(guān)?!逼钔涞?,目光卻望向霍錦驍。 他眸色如海,晦澀掙扎,叫曲夢枝心口沒來由一抽,她忽開口:“祁望,你的野心……” 霍錦驍已到,她的話再無下文。 ———— “談妥了?”霍錦驍抹抹額上的汗,目光晶亮問道。 祁望神色放柔,道:“妥了。我們在高貞的月亮港靠岸,皇室的護衛(wèi)隊與莫多將軍會在月亮港迎接,只要能順利回到宮里,她就能馬上掌權(quán)?!?/br> 高貞的皇室貴族大多還站在王權(quán)這一側(cè),只是國王暴斃之時王儲不在身邊,給了對方可趁之機,故對方才千方百計阻撓伊莎歸國。 “可確認無誤?”霍錦驍問道。 “你不相信我?”祁望挑眉駁她。 霍錦驍笑道:“命都交給你了,哪敢不信,我不要自己的命了?” 她眸如星辰,碎光瀲滟,祁望失語。 “你沒和伊莎交換別的好處?”她忽又狐疑。 祁望靠近她,低頭反問:“什么好處?” “你就只讓她撤兵放了我們船隊?這本來就是她該做的,難道你沒提別的條件?這不像你的作風(fēng)。”霍錦驍踮起腳,努力與他平視。 祁望抿唇沉默,旁邊的曲夢枝胸口一跳,堵著的東西像要躍出般難受。 “我在你心里,就是這么個唯利是圖的小人?”片刻后他方回道,目色愈發(fā)幽沉。 霍錦驍心情頗好,聞言笑彎了眼,道:“不,你在我心里,是祁望?!?/br> ———— 船在桑達海峽又行了一天一夜,并未再遇海盜,海面也算平靜,很快便靠近港口。船上的高貞人全都藏入艙里,只剩祁望的人在甲板上。雖然伊莎說月亮港已被她的人占領(lǐng),但謹慎起見,船只靠近海港時便打起大安的旗號。 陸路與西行的航線到高貞所耗時間都比桑達海峽要長,伊莎劫船逃入桑達海峽的消息應(yīng)該沒這么快傳回高貞,故若是叛黨在此處搜捕,應(yīng)該不會第一時間對他們的船起疑。 果不其然,離月亮港還很遠時,就有懸著高貞旗幟的戰(zhàn)船靠過來,甲板上站著數(shù)名身著紅色衫衣白色外套的士兵,朝梁船上的眾人舉銃戒備。 祁望命人降帆停船,曲夢枝到船前與對方交涉,兩人對話數(shù)聲,對方船頭便有一人走出。 霍錦驍望去,見是個年輕的將領(lǐng),頰若斧削,眼眸深邃,一頭金發(fā)在風(fēng)中微揚,生得十分英俊。 “這位是高貞年輕的男爵埃文斯閣下……”曲夢枝微笑與對方交談數(shù)語,回頭向著祁望等人介紹道。 她故意將聲音放大,好讓躲在船艙中的伊莎聽到。 一句介紹沒有說話,伊莎便從艙中跑出,飛奔向?qū)Ψ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