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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約是窗子許久未開的緣故。 霍錦驍垂手站在床邊, 聽?wèi){魏東辭吩咐。魏東辭坐在床前的錦凳上替梁同康看診,屋里很靜,只有東辭問癥與梁同康回答的聲音。他問得很細(xì), 幾乎將梁同康的日常飲食起居情況都問了個遍, 有些問題還是曲夢枝幫著答的。 曲夢枝站在床頭,穿了身牙白的裙子,外頭罩著淺杏色的對襟禙子, 頭發(fā)松松挽著,只簪了只珍珠釵,臉上脂粉皆洗,沒了平日明艷照人的干練模樣, 愈發(fā)顯得臉龐小巧、秀目瑩瑩,年紀(jì)小了不少。梁同康看出她緊張,便默不作聲地拉過她的手握在掌中。 這是霍錦驍?shù)诙谓嚯x看梁同康, 上次見面時他神采奕奕,雖儒雅溫和, 卻也藏著不動聲色的凌厲氣勢,遠(yuǎn)不似今夜這般被病痛折磨得憔悴灰敗, 像驟然倒下的山巒,也難怪曲夢枝擔(dān)心。 就著昏昏燭火,梁同康仿佛一夜老去, 眉間疲色深重,只有看向曲夢枝時的溫柔,未曾變過。 魏東辭問了癥、號完脈,又讓梁同康平躺,叫霍錦驍舉了燭照著,他再細(xì)看梁同康的面色眼瞼,又壓他腹,最后還仔細(xì)看了前幾位大夫開的方子……查完一切,他才將脈枕遞回霍錦驍收起,又讓她取出針袋。 “方子是好的,只是以梁老爺目前情況,恐怕無法立竿見效,我再給你寫個方子,再輔以針灸,先將此癥壓下?!蔽簴|辭取出金針,坐到他身邊,讓曲夢枝替梁同康解開衣襟,他再下針。 霍錦驍便垂了頭。 “魏神醫(yī),我家老爺這是何癥?”曲夢枝一邊照著他說的做,一邊問道。 魏東辭剛要答,卻見梁同康悄悄搖頭,他便笑道:“恐是常年勞累cao持,損了心神,傷及脾胃,加之久失調(diào)理,又三餐不定,累積所至,且待我先解了梁老爺病痛再細(xì)言?!?/br> 曲夢枝聞言心中稍定,退到一旁。 魏東辭將針刺入xue道中,統(tǒng)共十八針,很快便好,他又交代梁同康好生躺著,自去凈手寫新的藥方?;翦\驍為他鋪箋研墨,伺候他將方子寫妥,交給曲夢枝出去找人抓藥。 “魏先生有什么話,現(xiàn)在可以明言了。”梁同康確認(rèn)曲夢枝離去,這才嘆道。 “看來梁老爺已心中有數(shù),我便直言不諱了。老爺此癥兇險,恐腹中有腫瘍,是為惡疾。”魏東辭簡扼道。 梁同康并無意外,也無需魏東辭多解釋,想來先前已經(jīng)有大夫告訴過他。 “先生高明,一診便知。”他只淡淡夸道,又語,“這事別告訴曲夫人?!?/br> 魏東辭點(diǎn)點(diǎn)頭,并不多問,只是望向霍錦驍,她已怔然。他久為大夫,見慣重癥之人為免家人憂心隱瞞病情,已無多余感情,不過這丫頭可就不同了。她生而磊落坦蕩,不喜隱瞞,總覺得有情便該甘苦與共,卻不知世上太多無奈,尤以生死為最,面對至親摯愛,誰會愿意眼睜睜看著對方痛苦悲哀。 他們此番前來本是抱著進(jìn)龍?zhí)痘ue之心,不料得到的卻是梁同康命不久矣的消息。 “放心吧,我不會多嘴,只是梁老爺此癥瞞不了太久,曲夫人遲早要知道?!彼值馈?/br> “魏先生醫(yī)術(shù)高超,不知我這癥可能治愈?”梁同康望著魏東辭,隱隱透出些期待。 “今夜光線不佳,有些癥狀尚不能完全確定,不過若真是腫瘍惡疾,我亦無能為力,憑借針?biāo)?,只可盡量保你兩年壽命,不過也需你寬心調(diào)養(yǎng)方可?!蔽簴|辭坐到錦凳上說起。 “兩年。先生果然好醫(yī)術(shù),先前幾位大夫都只敢說盡力而為?!彪m然失望,梁同康倒無悲喜,仿佛看開一般,“我有一大家子的事要cao心,哪能說放就放,說寬就寬。” “放不放,寬不寬,端看如何取舍?!蔽簴|辭溫道。 外頭腳步聲傳來,曲夢枝將藥方交給下人,又交代幾句,已匆匆折返,魏東辭與梁同康短暫的交談只能停止。 “別擔(dān)心,魏先生這幾針叫我舒坦許多,沒那么疼了?!绷和狄娗鷫糁σ贿M(jìn)來就奔到自己床前,不由又拉起她的手知道。 曲夢枝見他蹙緊的眉頭已然松去,知道東辭的針灸起了作用,便起身向魏東辭曲膝施禮:“多謝魏神醫(yī),妾身感激不盡。” 魏東辭正將金針拔/出,一支支放入袋里,聞言忙回了個禮,只道:“不敢當(dāng),醫(yī)者本職罷了,無需言謝?!?/br> 他頓了頓,將針袋交給霍錦驍,又道:“梁老爺傷及脾胃,這幾日飲食宜清淡易克化,切忌生冷辛辣之物,酒是萬萬不可再飲。夫人需謹(jǐn)記,老爺此癥,日常起居飲食調(diào)養(yǎng),效果更勝藥石。開的藥方先喝三日,痛癥可緩,三日后我再行診治,依癥更改藥方?!?/br> 曲夢枝聽他說三日后會再來,不由喜上眉梢,連道數(shù)聲謝,親自取來包銀子送予魏東辭作診金。魏東辭也不推辭,只管叫霍錦驍收下,方告辭離去。 ———— 二人從梁同康的寢間出來,曲夢枝堅持親自送魏東辭出府,霍錦驍便沉默地跟在他身后。 這處宅院是梁同康在石潭的別苑,便是夜色濃厚,從這曲折的幽徑回廊里霍錦驍也能看出是個格局復(fù)雜的大園子。 雨不知何時已停,滴滴嗒嗒都是雨珠打下的聲音,清冷里有股劍般的凌厲氣息繞著他們。 其實(shí)霍錦驍早已有所察覺,自打他們靠近梁同康的屋子開始,那股熟稔的殺氣便帶著戒備之意涌來,宛如藏在黑暗里窺探的眼眸。她已能確定,那人就藏在這園子的某處,甚至就在梁同康的附近,但她不敢追蹤,不敢泄露一絲自己的氣息,怕打草驚蛇。 如今看來,梁同康就算不是海神三爺,也必然與三爺有著極深的聯(lián)系,遠(yuǎn)不止是一點(diǎn)軍器往來那么簡單。 ———— 馬車還候在宅外,曲夢枝送二人上了馬車方回頭。霍錦驍靠著車窗坐著,正挑起簾子看曲夢枝的背影。 纖瘦玲瓏的身影在門口高掛的燈籠下顯出幾分蕭索,孤伶伶的模樣,不知怎地就叫霍錦驍想起祁望。從前她尚覺得曲夢枝有些留戀祁望,祁望待曲夢枝也與他人不同,如今再看,她卻覺曲夢枝與祁望兩人,都早已放下少年情愛 他們?yōu)橹桓什簧岵粭壍模贿^是共同經(jīng)歷的仇恨,這世上不會再有第二人,能與他們有同樣的過去,一場絕望的屠戮。回憶與仇恨讓他們骨血相纏,彼此都是對方生命里唯一的存在,不論失去哪個人,另外一個人在這世間便成了獨(dú)守殘酷過去的人,所以特別,所以不忘…… “怎么了?”魏東辭見她難得沉默,挨到她身邊坐下問道。 霍錦驍放下簾子,從袖里摸出曲夢枝給的診金,在手里掂掂。 好家伙,份量沉得很。 “還你?!彼龑⑦@包銀子扔給魏東辭。 “給我做什么?”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