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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錦梟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304

分卷閱讀304

    見她絕色容顏時(shí)的驚艷,他從來不敢多看她一眼,不敢真正站在她面前,無所顧忌地看她,不是徒弟對(duì)師父,而是以一個(gè)男人看女人的目光。

    “我離開燕蛟,你呢?”她問他。

    “我自然跟著師父。”他回答得沒有絲毫猶豫。

    “師父……”霍錦驍嚼著這個(gè)稱呼,語中是苦澀的嘲弄,“阿彌,我們相識(shí)已近三年了吧?”

    “嗯,兩年又七個(gè)月?!彼浀们宄?。

    第三個(gè)年頭了。

    “對(duì)不起,我沒盡到為人師表之責(zé)。”她伸手撫過他的發(fā)。

    “師父何出此言?”巫少?gòu)涍o拳,目光漸漸變得哀傷,隱隱約約,他已有預(yù)感。

    霍錦驍倏爾收回手,神色頓沉,語氣里的霜冷乍現(xiàn):“跪下。”

    他不發(fā)一語跪在她身前,聽她問道:“梁家的事,是你下的殺手?”

    “是?!彼缫蚜系剿龝?huì)有此一問,并不遮掩。

    “怎么動(dòng)的手?”她又問。

    “梁宅的人是祁望擄的,我把人運(yùn)回石潭后一直藏在船上,直到祁望回來。他以此要脅梁同康想得到三爺下落,取到想要的消息后,他命我殺人滅口?!?/br>
    “如何殺的?”

    巫少?gòu)浾Z微滯,想起那夜情景。

    梁家別院的護(hù)衛(wèi)因?yàn)槠钔囊{早就撤去,他們是縱火前一夜動(dòng)的手——將梁同康綁在樹上,再把其他人灌下迷藥關(guān)入房里。曲夢(mèng)枝頭七那天,由他下了殺手,放血縱火,燒死了八個(gè)人,讓梁同康眼睜睜看著家人被焚。

    “二公子……也在其中?”霍錦驍想起那個(gè)牽著馬到碼頭的年輕公子,想起在漆琉的初次見面,想起在梁宅時(shí)他救她出去時(shí)說的話……心刺疼難耐,又痛又怒。

    “是。”他點(diǎn)頭。

    霍錦驍站在桌邊,手用盡全力壓著桌角,問他:“為何要做這事?”

    “因?yàn)樗侨隣敚驗(yàn)樗牢矣H族,因?yàn)樗麑⑽耶?dāng)作白鴨?!苯杩诤芏?,卻不是他心里最重要的答案。

    因?yàn)樗拇嬖?,是?duì)她最大的威脅。

    “師父,我知道我錯(cuò)了,你要?dú)⒁P,我認(rèn),我都認(rèn)!”巫少?gòu)浹垡娝呐疒呌诒l(fā),跪著往前挪了幾步,先開了口,“我只求師父別扔下我,別扔下……”

    霍錦驍卻沒如他所料般大發(fā)雷霆:“殺你?罰你?呵……哈哈——”

    帶著嘲意的笑到最后成了苦澀的發(fā)泄,最后漸漸沉寂為疲倦,她抬手往他天靈蓋按去,手顫抖著,嘗試想像如果自己稍用些力,這個(gè)從她進(jìn)入東海時(shí)就跟著她,為她做盡所有惡事的少年就會(huì)七竅流血,頃刻而亡。

    他抬頭,不逃不躲,就這么哀求地看她。

    手顫抖得,最后沒有力量地落下。

    “師父……”巫少?gòu)浺娝纯嗟纳裆?,同樣心如刀絞。

    “別叫我?guī)煾?。”她收回手,握成拳,“我不殺你,也不罰你。從今日起,你我?guī)熗骄壉M。我不配做你師父,你也不再是我徒弟,不必再跟著我,我也不想再見到你。你要留在漆琉協(xié)助丁鈴也罷,想出去自行闖蕩也好,都隨你的意,如今以你的能耐,普天之下已經(jīng)沒有你去不了的地方了。只不過有一點(diǎn),他日若再讓我聽到你的惡行,我不會(huì)再如今日這般手下留情?!?/br>
    巫少?gòu)浾疸堤ь^:“師父,我求你,你罰我吧,要不你殺了我,只求別逐我出師門,我知錯(cuò)了,我真的知錯(cuò)了……”

    不過一句話,他身上肅殺之氣就消失不見,只剩下惶惑悲傷,瑟瑟如舊年縮在陰暗角落里被人丟棄的少年。

    “七條人命的罪孽,老天若要報(bào),就報(bào)在我身上。是我教徒無方,縱容你犯下如此惡行,這罪孽我受了。阿彌,你好自為知?!被翦\驍硬下心,不欲多言,往門外行去。

    巫少?gòu)涋D(zhuǎn)身拽住她的手,眼眶已紅,話說不出,只是搖著頭不放她離去。

    她站在他身旁,閉著眼不看他,只停留片刻便狠下心將手甩開,揮袖震開了議事廳的門,大步離開,再無回頭。

    庭院內(nèi)站著丁鈴,她原就覺得霍錦驍與巫少?gòu)浗袢涨榫w都頗為古怪,不免擔(dān)心,便守在庭院里,如今門被震開,她一眼就看到跪在地上的巫少?gòu)?,心不由懸到喉嚨口?/br>
    認(rèn)識(shí)巫少?gòu)浛靸赡?,她從未見過這般絕望的他。

    “郡主,這是……”丁鈴大慟,忙快步跟到她身邊。

    霍錦驍腳步略緩,沉冷道:“從今日起,他不再是我徒弟。”

    “為什么?”丁鈴攥住她的手腕,急著,“是不是他做錯(cuò)了什么?你罰他就是,為何要將他逐出師門?”

    “丁鈴,他犯下的錯(cuò)太多了,沁竹難書,我不殺他已是仁慈?!彼坏貌恢共降馈?/br>
    丁鈴搖著頭:“可……可這樣比殺了他還痛苦,他對(duì)你……對(duì)你……”

    她欲言又止,不敢再往下說,只好看看他,又看看霍錦驍,希望讓她回心轉(zhuǎn)意。

    “對(duì)我怎樣?”霍錦驍問道。

    丁鈴咬牙:“對(duì)你一片忠心,心里只有你這師父,做那些事,為的也都是你?!?/br>
    “丁鈴?!彼L(zhǎng)嘆一聲,道,“正是因?yàn)槿绱?,我才要離開他。離開了,他才能做回他自己,才能不這么渾渾噩噩地活著,連善惡底線都沒有了?!?/br>
    丁鈴難以反駁,只是顫抖地拽著她。

    “放手吧,我們都清楚他需要什么。我不想繼續(xù)成為他的桎梏,沒有我在身邊,他可以活得更好?!彼従徖露♀彽氖?。

    丁鈴的唇囁嚅幾下,到底沒將沖到唇邊的話說出來——

    她從來都不是他的桎梏。

    他的感情隱晦深沉,這一輩子沒有出口的機(jī)會(huì)。

    她永遠(yuǎn)不會(huì)知道,當(dāng)初被她救下的少年,在心里埋藏了什么秘密。

    永遠(yuǎn)不會(huì)……

    ————

    夜里潮漲,幾乎將礁石全部淹沒,霍錦驍雖然坐在礁石的最高處,卻好似要沉入大海。風(fēng)呼嘯地刮過,刺骨的冷,海浪在她腳底砸上礁石,翻滾的水花濺得她滿頭滿臉,像不斷下起的小雨。

    “要嗎?”身后有人往前遞來壺酒。

    霍錦驍接下,仰頭就往口中傾倒,酒液從唇邊溢下,滑入衣中。東辭踱到她身旁與她挨肩坐下,見她這般豪飲,便道:“慢點(diǎn)喝,喝完了可就沒了。”

    “你手里不是還有一壺?!彼表?/br>
    “那是我的。”東辭說著慢慢喝起。

    她“嘁”了聲:“酒量差還學(xué)人喝酒?!?/br>
    他的酒量一向不如她。

    “不是有你在嗎?喝醉了你扛我回去,不過這次可別丟下我一個(gè)人跑了?!彼麑?duì)三年前醉酒之事心有余悸。

    她笑著放下酒瓶,將頭倚到他肩頭:“你說我是不是挺失敗的?來東海三年,最信任的兩個(gè)人,一個(gè)都留不下?!?/br>
    “人心難測(cè)罷了。你不如反過來想,短短三年,你能遇到信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