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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換下一身濕衣,又到臨近城鎮(zhèn)找處客棧住下喝了一壺姜茶才算放心。這時他們剛?cè)脲\揚地界。原本想等雨停了便繼續(xù)動身,但這yin雨霏霏似無邊際,游懷水不愿耽擱,乘著雨勢轉(zhuǎn)小便繼續(xù)上路。葉歸舟乘著這耽擱的片刻寫了書信寄回紫微山,一邊交代這半年來所歷種種,一邊列清緣由請葉縉云同清宴真人告假,將游懷水歷練年限在拖長一年才算安心。又跑到小鎮(zhèn)藥房上買了藥材,磨碎做了幾貼常用藥劑,夾帶在游懷水身邊。游懷水臉上紗布已經(jīng)盡數(shù)除下,他是極能忍的,臉上疼痛麻癢都不曾哼上半句,葉歸舟又對他極為上心,挨過了這一程取下紗布,上過藥后新結(jié)的血痂脫落了泰半,新長出來的皮rou還很幼嫩,在一張雪白臉上顯得十分突兀??杀绕鹪饶菑垜K不忍睹的臉實在是好了太多太多。葉歸舟替他高興,一得空就眼都不眨盯著他瞧瞧得自己臉紅心跳便趕緊到外頭躲一躲。他生怕被太陽一照,這幼嫩皮膚就要曬黑,日后一張陰陽猛豹臉就不好看了。趕緊又去買了一頂帷帽給他戴上。只不過這一路上都不見日光,自然也省去這項麻煩。游懷水見多了對自己垂涎三尺的目光,他原本是極厭惡以色侍人,連帶著對自己的容貌也不甚在意,寧可被人罵做丑鬼也懶得去恢復(fù)。而如今看葉歸舟喜歡他這張臉,卻也情不自禁地覺得歡喜起來。這一路來,即使是他丑惡如鬼時,葉歸舟也照舊同他說喜歡。而如今既然這張臉能讓師弟更喜愛自己,他也是十分高興的。何況他們這一程,若得了這張臉也能少上許多麻煩。他們此行要去往多情樓。第四十四章君昭然多情樓主人君昭然,是游懷水的舊友。但說是舊友也不盡然,他們不過是時不時會偶遇一回見上一面,真正是點頭之交,其實交情并不深。而像同君昭然這樣的點頭之交游懷水江湖遍地是,其中許多人還叫不出名字。這江湖太大,許多人一面便是一生。而更多人連這一面的緣分都不曾有,就這樣看來,是不是會同游懷水偶遇的君昭然,彌足珍貴。而對游懷水而言,這江湖里他認識并且還叫得上名號的人不多,君昭然就已經(jīng)切實占了一個位置。他這幾年追查葉家滅門案,除了找百曉生幫忙,還時常同多情樓打交道。自然也少不得同君昭然打交道。多情樓同驚云莊不同,在游懷水未出江湖前便已屹立百年,論起做情報生意的本事比其驚云莊,只好不壞。畢竟驚云莊異軍突起也不過是這十年間的事情,而多情樓卻已經(jīng)有了上百年的歷史,論起路子底蘊,自然要比驚云莊廣博得多。這也是算是為何燕驚云要大辦驚云莊大比的緣由。一來為了擴充人脈,二來也有同多情樓一較高下的意思。燕驚云雖有這個意思,但多情樓主人卻未必有這個心。多情樓的運作早就有了規(guī)模,而其中許多淵源也是驚云莊不能媲比的。自君昭然從老樓主處接任多情樓主一位后,多情樓在江湖上的位置便日趨隱秘。它仍是許多江湖人士獲取秘聞的第一手來源,但卻已經(jīng)不再像從前一樣來者不拒。要想請動多情樓的探子辦事,要用千金來換。單單這個條件便足夠讓許多江湖人望而卻步。不過游家家大業(yè)大,這點小錢自然不在話下。須知道就是朝廷里,去培養(yǎng)一個武狀元的成本可要比文狀元的成本要高得多。文狀元博聞強識,多年苦讀。而武狀元一路摸爬滾打練得一身好功夫,既要去找?guī)煾祵W(xué)功夫,練功夫受傷了要花錢,飯量也較一般人大得多,這種花費尋常人家哪里供得起。葉歸舟在山上時,取用皆出于天材地寶,都不需金銀花費,自然也將這錢字看得很輕。但等他下了山才發(fā)現(xiàn),這沒錢兩個字就是許多江湖人的真實寫照。這些江湖人渴望一戰(zhàn)成神,可天資不足錢財不足,更沒有師父指導(dǎo)只能自己摸索,寒霜苦練才小有成績。在江湖上摸爬滾打多年卻始終高不成低不就。這時機遇就顯得尤為可貴。燕驚云就是看中了眾人這個心理。他賣的消息說不得十分了得,但對這些機遇不足的江湖浪子而言卻夠用了。這也是這些年驚云莊名聲打得火熱的原因之一。驚云莊缺名氣,但多情樓卻不缺。多情樓缺錢。多情樓缺錢。但當(dāng)真正看見君昭然,沒有人會把他同錢字聯(lián)系到一起。君昭然是個美人,還是個很會練武的美人。老樓主把他生得太好,許多人是先看見了他的臉,才是看見他的劍。這里包括同君昭然比武的許多人。他們先被他的臉攝了魂,再是被劍奪了命。但他的武藝也真的是好,他不像游懷水是半個武癡,武功練得夠用就心滿意足,他將劍招刻在腦子里,身體上,劍隨心動,已到了無我之境,再練下去也沒什么看頭。他心性寡淡,凡事隨心隨性,待武功大成,手上多情樓也成了氣候,便不想活了。“活著實在沒有什么意思?!?/br>君昭然一夜夜觀星象后,這樣對著他的一眾下屬開口。君昭然不想活了很多年,可總有人要他活著,多情樓眾人更是變著法子給他們這主子看世間珍奇,意圖勾起他哪怕一絲對這世間的眷戀。所以多情樓缺錢。這世間珍奇的寶貝都是論錢的。可一個真正不想活的人,是來不及讓別人阻止的。可君昭然說不想活這么多年卻依然還活著。雖然活得毫無趣味,可還是活著。——他答應(yīng)了游懷水要替他做一件事。正因這一件事阻止了他去死。而也正因這件事,多情樓上下便欠了游懷水一份人情。多情樓建在寧珂河岸,如堤岸邊上垂枝楊柳一般,多情樓便似這諸多江南水鄉(xiāng)的建筑一樣帶著古香古色的溫柔典雅,朱檐碧瓦,勾心斗角,木制階梯沿著樓體盤桓而上,水光山色中,yin雨霏霏給多情樓上了一道白紗,顯得朦朧悠遠。前來接待他們一行的是個自稱夜七的高大的黑衣男人,這多情樓上下的衣物都是一個款式,他也不例外。夜七生得高大壯碩,面孔也十分英俊,鼻梁筆挺,神情傲岸,鬢發(fā)梳得齊整,整個人顯得格外古板嚴肅。葉歸舟事后才知道君昭然不管事已久,如今這多情樓真正管事的就是這夜七。多情樓掌事者的親自來迎,這對許多江湖人而言都是一件值得稱幸的好事,但對游懷水而言,卻還不夠格。他要見的是君昭然,可不是這小小的夜七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