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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瞥了柏楊一眼,“柏兄聽到這個消息,怕是高興得很,巴不得我立時起身就走吧?”薛蟠雖然性情粗豪,不在意小節(jié),但也不是真的就蠢。誰對他怎樣,難道看不明白?這段日子柏楊的嫌棄和疏遠,恐怕他也是心知肚明的。發(fā)現(xiàn)這一點,讓柏楊頗不自在。就像是他仗著薛蟠好欺負,就盡情欺負人,結(jié)果才發(fā)現(xiàn)對方什么都知道似的,有些心虛,又有些愧意。“薛兄嚴重了,你在這里,幫了我許多的忙,我又怎么會巴不得你離開?”他道。薛蟠眼睛一亮,立刻盯著他問,“此話當真?”柏楊:“……”總覺得自己方才的一時心軟應該喂狗,薛蟠根本不是需要別人同情的類型,給他三分顏色,就能開起染坊來。“什么時候走?”他轉(zhuǎn)移話題。“連夜就走。”薛蟠道,“自家的船,這會兒走,天不明就能到了?!?/br>“這么急?”柏楊有些驚訝。他本來以為怎么也得明天早上再走。畢竟之前金陵那邊一直沒有消息,說明是沒是的。如果事情急到這個地步,為什么此時才來找他?薛蟠嘆了一口氣,眉頭皺起來,臉色也顯得十分沉重,“可不是這么急?柏兄大概不知道,我頭一回見柏兄那時,正準備上京,所以家里的生意,有一部分交給了薛蝌打理。他本生得聰明,聽說倒有些像我爹,生意交給他,是極放心的。今日他來找我,我才知道,原來他從幾家店鋪的賬面上看出不對,悄悄找人一查,才曉得下頭的掌柜們這幾年頗不像樣子,不知道克扣虧空了多少銀兩和東西,卻將賬面做平,由此瞞住了我,著實可惡!”柏楊雖然猜想薛蟠有可能會告訴自己,卻也沒有想到,根本不需要引導,薛蟠居然就一股腦兒的說出來了。他有些無奈,“薛兄,這樣的大事該好生隱瞞消息才是,怎能告訴我?”“柏兄又不是旁人?!毖春鷣y的擺手,“你怎么跟周大倒成一路人了。他方才也說事情不能泄露出去。可柏兄難不成會是那種人?這么做了,對你又沒有好處。再說,我待會兒就走了,縱使柏兄立刻買船去金陵,也不可能趕在我前頭,又有什么可擔憂的?”柏楊不料他在這種大事上,居然看得如此清楚,倒是有幾分驚訝。若是他能一直將這份精明用上,又何愁薛家不興盛,又怎么會被下面的掌柜瞞騙住?不過,倒沒想到薛蝌過來是因為這件事。柏楊還以為,是薛家的族人終于開始動手了呢。不過也不一定,畢竟誰能確定,薛蝌就一定是站在薛蟠這一邊的呢?或者說,實際上薛蝌才應該是薛家族人之中,最該有野心的那一個。他跟薛蟠是堂兄弟,同樣是嫡支一系,可以繼承家業(yè)。薛蟠不成器,他當然可以取而代之。事實上,在原著之中,后來薛蟠酒醉口角打死了人,被捕入獄之后,整個薛家的確都落到了他的手里。柏楊倒不是認為薛蝌一定是壞的,畢竟他才頭一次見面,不知內(nèi)情,也無法判斷。但出于浸yin社會多年的人的想法,凡是想到最壞的地方,所以才假設他不懷好意。不過他沒有將這種懷疑拿出來說,只是道,“多謝薛兄信任。既然如此,我倒有幾句話要說?!?/br>“你盡管說?!毖茨抗庾谱频亩⒅貤?,也不知道究竟期待他說出什么。第16章呆霸王也有心事柏楊避開他的視線,慢慢的道,“其實上回在金陵時,我和柳兄就發(fā)現(xiàn)了一點事,只是一直不知道該如何跟薛兄你開口。”說著便將那五百匹布,很有可能只是個局的事情說了出來。“俗話說,疏不間親,畢竟是你們薛家用了好些年的掌柜,或許里頭還有誤會也未可知。所以當時我們不好貿(mào)然說出。只是如今又有賬本的事,想來這些掌柜們生出異心已經(jīng)許久了?!卑貤畹?,“只是我心里也奇怪,這些掌柜們在薛家做事多年,論理不該有這樣的膽量。莫不成,還有人在后面支應他們?”他似乎只是隨意一猜,倒是薛蟠順著他的話往下一想,臉色立刻難看起來。“我回去就讓人小心查證,一定要將那背后的人揪出來!”聽到柏楊的猜測,薛蟠立刻咬著牙氣憤的道。須知他之前被那五百匹布的事情困擾了許久,如今得知很有可能只是一個針對自己的局,心里自然不痛快。柏楊看著他問,“薛兄相信我的話?其實我也只是猜測……”“雖是猜測,但也有幾分憑據(jù)?!毖吹?,“我素知柏兄的為人,我不過幫了你一次忙,你這段日子就對我百般忍讓,可見于恩情十分看重。既然如此,難道還會害我不成?”柏楊一呆,忍不住道,“你也知道自己這段日子煩人得很?”薛蟠露出一個喪氣的表情,“縱然我知道,柏兄也不必一再提起?!睂ρ炊?,這尚且是他頭一回如此討好一個人。這時他的心思,其實還是很純粹的,許多東西也并不透徹,他只是喜歡柏楊,就想時時刻刻跟他在一處。這種心情其實跟賈寶玉那種巴不得天下好女孩兒都在他們家里才好的想法差不多,不過親近一番,倒未必有褻瀆之意。原本上回柏楊私自告辭,薛蟠心中是有氣的。只是后來被綢緞莊的事磋磨了一陣,倒將這種心氣磨平了許多。這時候卻又偶然見到柏楊,自然喜出望外。原本的怒意自然都一筆勾銷了。他當時追到蘇州來,其實還只是因為那種剛剛才接觸到,又不能繼續(xù)相處的失落所催使,其實心里并沒有什么計劃?!凑鍪乱幌蛞矝]有什么計劃。反倒是來了這邊之后,日日跟柏楊同進同出,心中自然萬分滿足。加上日日跟在柏楊身邊,看著他處理染坊的一應事務,只覺得柏楊處處都好,事事都顧慮周全,比自己好出不知多少倍。那種原本隱約的好感,倒在這相處的過程中越加明顯起來。然而正是因此,他反而能夠更加清晰的感覺到柏楊對自己的嫌棄。好在薛蟠同時也能夠察覺到,這種嫌棄也并不單是對著自己。別看柏楊平日里言笑晏晏,好似染坊里的工人也能說上幾句話,其實心中跟誰都不親近。若非他死纏爛打,連如今這樣的關系都是無法維系的。不過正因為柏楊對誰都一視同仁,所以他心中哪怕是有些挫敗,但也不是很明顯。反正他只要能同柏楊在一處,而柏楊雖然嫌棄,畢竟沒有趕他走,就已經(jīng)足夠了。“抱歉?!甭牭剿@樣說,柏楊卻有些訕訕的。他本意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