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人品德行，都必定是一等一的，也難怪能夠教出劉公子那樣的人。

清河郡主身邊的心腹親自過來接她，態(tài)度和藹，面上含笑，“我夫家姓王，姑娘稱一聲王家的便是了?！?/br>
“王jiejie?！摈煊癫桓以齑?，連忙行禮。

王家的唬得連忙側(cè)身讓過，“姑娘這是要折殺我了。姑娘來得早，我們老爺正要出門，夫人正在打發(fā)人伺候，讓我過來接人，萬望姑娘別見怪，非是有意怠慢?！?/br>
“豈敢？王jiejie想來是……夫人身邊得意之人，能來接我，想來是夫人愛惜看重之意，我豈有不知的？”黛玉道。她本來應(yīng)該稱呼郡主娘娘，但聽劉家仆人的口音，似乎都是稱呼夫人，略略猶豫，便也入鄉(xiāng)隨俗了。

王家的聞言連連點頭，含笑又說了些別的話，一路領(lǐng)著黛玉繞過正院，到了后面的花廳上，“林姑娘在此稍待，若不嫌棄我粗俗，便留下來陪姑娘說說話，夫人一會兒就來的。”

“王jiejie請坐?！摈煊裎⑽⒐淼?。

兩人說了一會兒話，才見幾個丫頭婆子簇擁著一位宮裝麗人行來，黛玉連忙起身，遙遙行禮，“拜見夫人。承蒙夫人厚愛，小女感念在心，今日略備薄禮，特來拜見?！?/br>
“來就來，帶東西做什么？”清河郡主笑著將黛玉扶起來按在位置上，然后才自己坐了，“我聽川兒提起過林姑娘的兩位兄長，既是這樣的交情，到了這里也不必客氣，跟在自己家里是一樣的。”

黛玉點頭應(yīng)是，心里卻琢磨著，不知劉定川是怎么跟清河郡主說的。那件事……他又說沒說過？

清河郡主趁這時候?qū)⑺龔念^打量了一番，笑道，“真是好標致的姑娘，我這么些年所見的，也不是沒有旁人十分夸贊的，依我看，里外加起來，怕是都及不上你！”

“夫人謬贊?！摈煊竦?。

“只是話少了些。”清河郡主又說。

黛玉便不知該怎么接了。清河郡主的態(tài)度十分親熱，絲毫沒有上位者面對下位者的疏離客套，由不得她不多想。劉定川說他的父母不會阻攔他的婚事，所以清河郡主這是在表明自己的態(tài)度？還是她本就是這樣的性子，是自己多想了？

才這么想著，清河郡主又道，“論理這話我不該說，不過既托大擔(dān)了個長輩的名聲，也就不拘束這些了，不知林姑娘今年多大？可曾許了人家？”

“一十七歲?！摈煊竦吐暤?，她這會兒簡直有種頭都抬不起來的感覺。

說也奇怪，她見過的長輩不少，但還從未有誰能如清河郡主這般讓她窘迫不已，連話都似乎不會說了。

至于清河郡主后一個問題，她不回答，就已經(jīng)是回答了。

清河郡主越發(fā)滿意，微微一笑，還要說話，便見劉定川遠遠走來，“母親，聽說林姑娘來了？我正要去拜訪柏兄和薛兄，不如林姑娘待會兒同我一道走。”

第143章鳳求凰（六）

劉定川也是苦苦思索，才想出了這個借口。畢竟黛玉是女客，他本來不方便出來見面。但讓她獨自跟母親待太久時間，他又不放心。清河郡主是不會為難人，但她膽子大，因為身份高，也很少拘束于規(guī)矩，有時候說起話來真讓人不知該如何應(yīng)對。

就是二十年如一日跟她琴瑟和諧、自身才思也極為敏捷的丈夫有時候都會被噎住，何況黛玉這樣面皮薄的小姑娘？

若是真的被嚇著了，再不敢跟他接觸，那才是得不償失。

然而此刻，清河郡主見到他，怎么會猜不到他心中所想，立刻轉(zhuǎn)頭看向黛玉，“林姑娘，你瞧我這個笨兒子，禮數(shù)都學(xué)到狗肚子里頭去了。也不知道這著急忙慌是要做什么，我難道會吃人不成？”

劉定川既然點了自己的名字，黛玉自然猜到他是為自己來的。這會兒被清河郡主當(dāng)面打趣，自然更不好意思。

“夫人說笑了。”她只覺得自己平日里的聰明伶俐似乎都不見，只能訥訥的道。

清河郡主見狀，也不再多說。見好就收的道理她知道，反正看這位林姑娘的樣子，對自家兒子絕不是毫無所動的，既如此，由得他們小年輕自己去折騰吧。

她轉(zhuǎn)向劉定川道，“既知道我這里有客人，卻還是這般不穩(wěn)重，讓林姑娘看了笑話。好在也不是外人，行了，我這老太太和你們年輕人說不到一處去，陪著我枯坐也是無趣。你既要去那邊，就順便把人送回去，也免得我擔(dān)心?！?/br>
黛玉連忙起身告辭，清河郡主又道，“揚州那邊兒的事情不必過分懸心，總有長輩們幫忙看著呢。既來了江州，多住一陣子吧。這城里城外，山水景致也多，跟著兄長們出門長長眼，也不是什么壞事。得了閑時，過來陪我坐坐，說說話也好?！?/br>
黛玉應(yīng)了，她又叮囑了劉定川幾句，才讓人送出來。

清河郡主身邊的丫頭送到二門，便轉(zhuǎn)回去了。而劉定川身邊的小廝只能遠遠跟著，于是便只剩下了兩人。沉默片刻，劉定川清了清嗓子，道，“母親出身高貴，身邊往來的命婦夫人們多是圍著她轉(zhuǎn)，說話行事便時常少了顧忌。父親常說這是‘山中無老虎，猴子稱霸王’。倘或有什么冒犯之處，還望林姑娘別往心里去。我瞧著母親倒很喜歡你?！?/br>
“承蒙郡主娘娘錯愛。”黛玉道。

劉定川微笑，“你方才不是還稱呼夫人，怎么這會子又改了？”

黛玉微微紅了臉，“我見府上都是如此稱呼，想來是規(guī)矩如此，自然不敢妄改。然君臣有別，我又不是劉家人，自然還是要稱呼娘娘的。”

這句“我又不是劉家人”說得劉定川心中一動，差點兒脫口求親了，幸好記得此刻孤男寡女，真要開了口便是冒犯，才勉強按捺住，向黛玉解釋道，“當(dāng)年外祖母下嫁后，外祖父家中上下亦是稱呼夫人，因此母親自從歸寧，便不讓人再叫郡主，只呼夫人。到如今，府中上下倒也習(xí)慣了。”

黛玉微微點頭。

今日來了之后，她才明白劉定川昨日所說的那些話的意思。劉家跟自己所想的截然不同，清河郡主爽朗大方，正是黛玉喜歡卻又做不到的那種性格，而且府中主人之間氣氛和睦，又沒有那么多規(guī)矩，也讓黛玉覺得很自在。

甚至隱約的，她覺得清河郡主身上，有什么東西跟柏楊相似，讓她感覺十分親切。哪怕因為姑娘家面皮薄，被問到窘迫，也并不覺得不喜。

本來就有所松動的心，便更加動搖了。

有一個念頭，是她藏在心里，沒有向任何人說過，甚至柏楊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