瑩沒有對她橫挑眉毛豎挑眼, 更是贈(zèng)了母親一套薄若柳葉的刀具與金針，贈(zèng)了她這筆墨。

    張煜瑩打探她的喜好, 然后投她所好。每每想起這事, 她就覺得稀奇。

    “你若是喜歡的, 到了京都再買就是。”周蕓說道。

    “這是不必了?！绷智寮螕u搖頭，“這一套筆足夠我用許久?！?/br>
    有些人作畫不夠愛惜筆墨，她是惜物之人, 日日勤勉這筆用不了一輩子，但是用上三五年不成問題。

    “張姑娘贈(zèng)的刀也是極好的?！敝苁|說道, 吹可斷發(fā)，鋒利的很，有了這淬了銀的精鐵刀, 很多癥都可用的上。

    君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用于治病之器越好，對患者也就越好。

    想到了張煜瑩，就難免想到了長青世子, 原本就不喜魏邵和，因給張煜瑩調(diào)養(yǎng)身子的時(shí)候，在濟(jì)南耽擱了一段時(shí)日，心中對魏邵和越發(fā)有了意見。

    張煜瑩性子確實(shí)是倨傲，怎會(huì)平白無故一顆心都落在魏邵和的身上？魏邵和因?yàn)閺埣业募沂?，刻意勾上張煜瑩，在姑蘇之地惦記著自家女兒，許是因?yàn)樽约寒?dāng)年救了那位王公子，就覺得娶林清嘉做正妻更好，加上本身就愛慕女兒的顏色，想辦法把親事退了。

    周蕓想到這里就忍不住長長一嘆，看著女兒，面色涂得蠟黃了一些，仍是瞧得出五官的姣好。

    正是因?yàn)檫@容貌的姣好，從而招上了魏邵和。

    讓林清嘉失態(tài)的就是在淮北收到的秦霆軒的那封信，等到想開了之后，林清嘉便不會(huì)再為魏邵和的事介懷。

    見著周蕓嘆息，便道，“娘，魏世子的事與張姑娘的事也是好事。魏世子可不是什么好歸屬?！?/br>
    “張姑娘如今可想不通。”周蕓說道，“也罷，他們家把她放回到老宅，許是過些日子她就會(huì)想開了。日子久了，人總不能一直看著過去，要往前看。”

    她留在張家的祖宅，所做的事就是給張煜瑩補(bǔ)身子的虧空，張煜瑩的憂思說到底便是因?yàn)槲荷酆退稹?/br>
    林清嘉想到了那一日張煜瑩的話，搖了搖頭，若有所思道，“娘，不是所有人都是要一直往前走的?！焙芏嗳讼氩煌?，走不出那昔日的事，心中念著過去。

    就連當(dāng)初她知道了魏邵和一開始就騙她，很早就恢復(fù)了記憶，她也無法做到往前走往前看，陷入了悲憤與感傷之中。

    周蕓笑了笑，“日子長了，總是會(huì)淡的。”

    像是她昔日的那濃烈的感情，壓抑了太久加上時(shí)光的侵襲，也就淡了。

    林清嘉看了一眼馬車的車外，笑道，“許是罷?！鞭D(zhuǎn)了個(gè)話題，說道，“不說這些了，今晚上我們就到衡水了，聽說衡水出了一種烈酒。”

    周蕓因勾去了昔日之事，也不想繼續(xù)說張煜瑩，便笑道：“你難道想要喝酒？”

    “不是?！绷智寮螕u搖頭，“有些人怕痛，用酒會(huì)不會(huì)好些。我想著是不是可以烈酒用做藥。是不是用在剜腐rou上也是使得的?！?/br>
    周蕓若有所思，“你說的有理。”越往深處想，越覺得林清嘉這個(gè)主意說得妙，“嘉嘉，你是怎么知道的？！”

    用酒代麻沸散，用酒浸潤了刀片可以剖開傷口，這都是前世她聽到醫(yī)術(shù)院得到的成果。

    林清嘉笑了笑，“我就是順口一說罷了，具體怎么做，還是需要娘來想法子?！?/br>
    她只是想念衡水的烈酒了。

    有些辣又有些綿柔，入口似刀刮過喉，等到了胃囊，整個(gè)人又是暖洋洋的，酒意流瀉在全身，腦子也少了平日里的清明，那種帶著微醺的醉意讓她忘記一切煩惱。

    她現(xiàn)在沒什么煩惱，只是懷念那種微醺的感覺，人飄飄然，甚至有一種自己無所不能的錯(cuò)覺。

    “用在人的身體上，只怕還是不妥。”周蕓往深里想了想，仍是覺得不妥，這酒只怕仍是會(huì)引起邪毒入侵，引發(fā)高熱。周蕓否了那個(gè)用烈酒的想法，搖了搖頭。

    “如果這釀酒的法子與旁的不同，是蒸餾法做得呢？”林清嘉說道。

    “蒸餾？”周蕓的眼睛不由得瞪大，“那如何去做？”

    “用蒸餾之法把烈酒淬得更純粹些?！绷智寮我老÷犎苏f過，只記得一個(gè)大概。

    周蕓若有所思，“那就要看看了，如果是蒸餾之法制成，也許真的可以用在腐rou上。”

    接下來往衡水方向去的時(shí)候，周蕓一直在推敲著蒸餾酒。

    到了衡水休整了一日，第二日一清早就往徐東大街最出名的那戶釀酒人家那里去了。

    釀酒的老者聽到兩人說新制的酒，奇道：“確實(shí)琢磨出了一種新的釀酒法子，只是酒具還沒有到，兩位貴客是如何打聽到的？”

    林清嘉笑道，“也是聽人說的，衡水的酒水就屬你家做得最好，聽人說什么蒸餾的法子?！?/br>
    老人先是一愣，繼而喜道：“蒸餾兩字用的妙?！?/br>
    周蕓有些狐疑地看著林清嘉。

    林清嘉被母親看著如芒在背，假意沒有看到，兀自鎮(zhèn)定道：“那這酒是不是等到酒具做好了，就可以釀造出來了?！?/br>
    “改過了三次，這次應(yīng)當(dāng)差不多了?！崩险哒f道，只是聲音里還是有些懷疑，這差不多三個(gè)字也有可能差很多。

    林清嘉抿唇一笑，“若是到了酒具什么時(shí)候可以制好酒?！?/br>
    “還有十多天就是八月十五了?！崩险哒f道，“想著是在中秋前趕出來?！?/br>
    林清嘉聽到了中秋兩字，想到這酒確實(shí)是應(yīng)節(jié)而釀造出來的，最開始的名字喚作的是燒陽酒，意思是這酒太烈，好似腹中有暖陽燒著，到了后來起了一個(gè)雅名，喚作月華酒，說得是月華之中釀造這酒，與中秋有關(guān)。

    燒陽酒多是百姓用，而文人更愿意用月華酒。

    因老者的話，林清嘉終于想起這一節(jié)，笑道：“那就靜候佳音，中秋的時(shí)候，我再和娘親過來買酒?！?/br>
    周蕓聽到了林清嘉的話，眼中劃過驚訝之色，一直到中秋都要留在衡水？

    老人笑道：“謝小姑娘吉言，老朽也希望能夠蒸餾出烈酒來?！?/br>
    “會(huì)的?！绷智寮屋p輕說道。

    老者失笑，不知道為何，明明已經(jīng)失敗了三次，聽到小姑娘的話，好似這次當(dāng)真會(huì)釀造成功。

    “多謝姑娘的吉言，若是僥幸釀造出來了，姑娘中秋前后過來取酒，老朽贈(zèng)你一壺?！?/br>
    林清嘉的笑容越盛，“那就多謝了。”

    等到離開了酒鋪，周蕓便說道：“先前說中秋的時(shí)候只怕就到了京都，京都的燈會(huì)定然要比衡水的燈會(huì)熱鬧的多?，F(xiàn)在你要留在衡水？”

    “最重要的是和娘在一起，京都還是衡水都不打緊?！绷智寮涡Φ?，“衡水的燈會(huì)也會(huì)很好?！?/br>
    周蕓道：“若是還沒有淮北那里熱鬧，你可別后悔。反正你有我就夠了?！惫首鲊?yán)肅，最后仍是繃不住輕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