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唐遠郁悶的撇嘴，“其實我知道張楊是故意激我的，可我還是被他激到了，他說我吃他剩下的，那樣子得意囂張的不行?！?/br>
裴聞靳的目光黝黑深邃，“你沒有吃我?！?/br>
“昨晚是要吃的，”唐遠被看的渾身發(fā)燙，“結(jié)果老天爺不讓。”

他誒一聲，“你的初吻是給了我吧？”

裴聞靳挑眉，“很重要？”

唐遠嗯嗯，“重要。”

裴聞靳望著少年漂亮的眼睛，像小時候玩的玻璃珠子，卻還要通透，他壓著的唇角一彎，笑意流進了眼底，“初吻是你的，初戀也是你的?！?/br>
唐遠的臉紅了紅，“哎唷，那我多不好意思啊?！?/br>
裴聞靳，“……”

麻藥的藥效不知不覺褪的一干二凈，唐遠躺在病床上，呼吸都覺得疼，明明半死不活，可他還是要說話，嘴上不安穩(wěn)。

像是怕裴聞靳擔心，特意擺出“我沒事我很好”的樣子。

唐遠的腦門冷汗涔涔，“你沒瞞著我給我爸打電話吧？”

裴聞靳搖頭。

“真聽話，”唐遠白到發(fā)青的臉上露出笑容，“給你個獎勵?！?/br>
裴聞靳坐在椅子上凝視著少年，沒有動。

唐遠不滿的蹙眉，“發(fā)什么愣呢，過來啊?！?/br>
裴聞靳的上半身前傾，把臉湊到少年唇邊，接著臉上有略微干燥的觸感，伴隨著偏重的藥水味。

他半闔著眼皮，眼眶酸脹。

唐遠見男人半天都沒動，他就啃了下男人的臉，“裴……”

后面的聲音全被堵進了嘴里。

唐遠被放開時，臉跟嘴巴全是紅的，就連露出來的脖子跟鎖骨都透著一層淺淺的紅暈，他喘著氣，“明天……明天再給我爸打電話吧……我是真怕……真怕他……”

調(diào)整了會兒呼吸，唐遠說，“我爸這些年自己開車的次數(shù)不算多，但是就我知道的有大大小小十來次磕碰，基本都跟我有關(guān)，只要是我的事兒，他就亂了?！?/br>
“有一次吧，小學(xué)那會兒，幾年級忘了，班里幾個同學(xué)打架，我塞著耳機睡著覺呢，被誤傷了，頭被文具盒砸到，出了點血，老師給我爸打電話，他愣是從會議室上趕過來，車開得快，撞護欄上了，在醫(yī)院里躺了個把月，現(xiàn)在一到下雨天腿就疼?！?/br>
“這大半夜的，我不敢讓他過來?！?/br>
裴聞靳低聲道，“你爸對待工作一向理性，在處理你的事情上面，比較感性。”

確切來說，工作中有多理性，對著兒子就能有多感性，兩個極端。

“我爸是個很矛盾的人，坐到他那個位置，別人不敢他的臉，就他自己打，他總是嘴上說一套，辦的卻是另一套，只限于跟我有關(guān)的事情。”

唐遠的聲音虛了下去，“他叫我獨立，說不管我，說了不知道有多少次，其實只是把溫室的面積擴建了，他希望我一輩子都在他能看到的地方活動?！?/br>
裴聞靳抬了抬眉毛，我也那么希望。

唐遠不知道男人心里所想，只覺得他那個動作要命的性感，要是知道了，肯定噴他一臉唾沫。

裴聞靳順了順少年額前的劉海，“你爸很愛你?！?/br>
“錯，是溺愛，”唐遠的眼皮微微閉著，“他也清楚，就是改不掉?！?/br>
“有時候我都覺得自己挺牛逼的，我竟然沒在他的那種教育方式下長歪。”

沒等來男人的表揚，唐遠把眼皮撩起來點兒，“我沒歪吧？”

“沒歪，”裴聞靳在少年耳畔沉沉的吐息，表揚他說，“你是乖孩子?！?/br>
唐遠樂了，可惜他沒什么勁兒，不然一準蹦起來抱住男人脖子來個潮濕的長吻，半小時打底。

他瞥瞥男人，“知道為什么我沒長歪嗎？

裴聞靳配合的問，“為什么？”

唐遠說，“因為我有三個兄弟，他們陪我長大的?！?/br>
裴聞靳不語。

唐遠的頭腦發(fā)昏，他還在強撐著，“你說昨晚跟車的是哪方勢力？”

裴聞靳并沒有第一時間給出回答，“說說你的看法?！?/br>
“就一輛車，敵對不會只搞這么個小動作，”唐遠有一下沒一下的捏著男人的大手，信賴的跟他說，“跟車的水平不怎么地，顯然不是專業(yè)的私家偵探?！?/br>
裴聞靳的眼里有賞識，“繼續(xù)?！?/br>
“哪個哥們吃飽了撐的，”唐遠想了想，“好奇我的夜生活？想看我晚上在哪兒過夜？”

裴聞靳看著他說，“或許是對你的另一半比較感興趣?！?/br>
唐遠愣了愣，頭爆炸似的疼，他抽了口涼氣，沒思考一會就昏睡了過去。

裴聞靳起身湊近，捧著少年的臉，在那幾道劃破的地方親了親，凝視他半響，沉聲嘆了一口氣。

想到在墻邊看見少年的一幕，裴聞靳的下顎線條就收緊了幾分。

接下來要做的是兩件事，一是查肇事者，酒駕逃逸，該怎么辦怎么辦，比較容易查到。

二是昨晚跟蹤的車輛，找證據(jù)花的時間取決于幕后指使者的能力。

猜測跟鐵證是兩碼事。

鐵證擺出來丟到少年面前，他才能成長。

盡管很殘忍。

裴聞靳開車回公寓換掉沾血的衣褲，折回醫(yī)院，病房里的燈被他關(guān)掉了，他在黑暗中叼根煙，用唾沫濡濕煙蒂，壓咬出一圈印子，隨后捏斷了扔進垃圾簍里，換一根繼續(xù)。

這樣的動作暴露出他平靜沉穩(wěn)之下的狂躁。

金屬摩擦出的清脆聲響從裴聞靳的指間流出，隨后是一簇橘紅的火苗，從他晦暗不明的臉上一掠而過，一切又一次被黑暗淹沒。

床上的少年發(fā)出夢囈，喊著什么，裴聞靳過去聽，聽不出完整的音節(jié)。

他將少年輕擁到懷里，骨節(jié)分明的大手貼著少年不斷顫抖且濕熱的后背，一下一下的撫拍著。

時間在這一刻沒了意義，快或慢似乎都沒什么區(qū)別。

裴聞靳持續(xù)不止的維持著那樣安撫的動作，直到懷里的人呼吸恢復(fù)均勻悠長，他才發(fā)覺自己半邊身子都有些發(fā)麻。

第二天早上，唐遠接到張舒然的電話，他的精氣神比昨晚好多了，“早飯啊，吃了，沒吃兩口，不好吃，不是，我在醫(yī)院?！?/br>
張舒然一頓，“醫(yī)院？”

“是啊，”唐遠望著窗外的鵝毛大雪，“昨晚我撞車了?！?/br>
那頭仿佛是突然切斷了電源，登時一片死寂。

張舒然再開口時，聲音已經(jīng)透著不知名的低啞，“你在哪家醫(yī)院，我過去看你?！?/br>
唐遠說，“下著大雪呢。”

“沒事，”張舒然說，“我現(xiàn)在就在外面。”

“那你起很早啊?！碧七h給了他地址，“別跟小朝阿列他們說了，也不要跟你爸媽說，怪麻煩的，開車慢點?！?/br>
掛掉電話，唐遠的臉色不是很好，他盼個大雪盼的眼睛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