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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一抹柔光,“回來了?”唐遠沒有出聲。仿佛有心靈感應(yīng)似的,裴聞靳一下子就猜中了他的心思,眼底的柔光擴散而開,從眼眶里溢出,鋪滿了整個面部。兩邊都很安靜,彼此的呼吸聲清晰可聞,好像倆人正在一起耳鬢廝磨,而不是隔了好幾個城市。唐遠緩緩蹲到地上,背靠著門板。裴聞靳低低的說,“我想聽你的聲音。”唐遠屏住了呼吸。“沒有你爸說的那么嚴重,”裴聞靳安撫著,“我只是那時候心臟有點疼,現(xiàn)在沒事了?!?/br>那頭還是沒有聲音,他呼出的氣息亂了起來,撕扯著喉嚨喚少年的名字,“小遠?!?/br>唐遠覺得那兩字像是化作根根細針,穿過空間扎進他的心口,密密麻麻的刺疼讓他喘不過來氣,“騙子,你都疼暈過去了,還不嚴重?”裴聞靳不出聲了。突然的安靜讓人絕望,唐遠恍恍惚惚,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那天我要是自己回家,不給我爸打電話就好了,這樣你就不會來學(xué)校接我?!?/br>裴聞靳的呼吸變得粗喘,喉嚨里發(fā)出被砂紙磨過的嘶啞聲音,“你說什么?”唐遠吸口氣,眼睛酸澀得厲害,“早知道我就不跟你回老家了,我要是不跟你回去,你爸就不會起疑心,事情也不會發(fā)展到現(xiàn)在這一步,我怎么就那么不小心呢?我應(yīng)該多注意些的,我太大意了。”裴聞靳聽著少年語無倫次的自責(zé),闔了闔猩紅的眼眸,人算不如天算,他自以為把什么都算到了,還是被老天爺擺了一道,“你不能再有事了,你好好的,嗯?”唐遠的聲音有些偏執(zhí),翻來覆去的念叨著,“我后悔了,真后悔了?!?/br>裴聞靳的心跳漏了一拍,“你后悔什么?”唐遠猛然驚醒。“我問你,”裴聞靳單手抓住心口,沉重的喘著氣,聲音冰冷森然,“你后悔什么?”唐遠緊張的說,“你深呼吸,啊,深呼吸,快點!”他聽著電話里很不平穩(wěn)的呼吸聲,身子哆嗦,“我胡言亂語呢,我就是覺得,就是覺得現(xiàn)在不知道怎么辦,感覺什么忙都幫不上,我腦子里太亂了?!?/br>裴聞靳的面色青白,額角全是冷汗,他動著沒有血色的薄唇,“誰也不想看到這樣的事情發(fā)生,我爸的事跟你沒有關(guān)系,你別往自己頭上扣,那只是意外,不是你造成的?!?/br>唐遠難過的垂下了腦袋。裴聞靳說,“我爸還有幾個手術(shù)要做,我暫時不能回去,要在這邊照顧。”唐遠想問,我呢?我能去找你嗎?但他不敢問,他不自覺的從嘴里蹦出一句,“阿姨還好嗎?”問完他就抽了自己一大嘴巴子。小兒子早年出車禍沒了,現(xiàn)在老伴癱了,承載著家里全部希望的大兒子喜歡上了同性。這三件事,隨便攤上一件都扛不住,更何況是三件都攤上了。能好嗎?這種傻逼的問題為什么要問?唐遠氣不過,又抽了自己一耳光,比剛才那一下還要狠,臉腫了不說,還有點耳鳴。裴聞靳聽到了響聲,面色一變,“你在干什么?”唐遠撒謊,“打蚊子?!?/br>裴聞靳的唇角動了動,沒有拆穿他,而是認真嚴肅道,“別人不論說什么,你都不要聽到心里去,不要信,你只要聽我說就行,相信我。”唐遠嗯了聲,半響帶著濃重的鼻音說,“不管是什么結(jié)果,你都要告訴我,親口告訴我。”這話里有難掩的哭腔跟不安,藏都藏不住。裴聞靳愣了一下,他低頭摩挲著手指,說,“好?!?/br>唐遠聽到了裴母的聲音,在叫自個兒子,他的嗓子眼頓時發(fā)干,“掛了啊,你去忙吧?!?/br>那頭的裴聞靳喊,“小遠?!?/br>唐遠又聽到了裴母的聲音,更清晰了,有幾分聲嘶力竭,他的手立刻抖了抖,下意識就把電話給按了。深吸了一口氣,唐遠把手機塞口袋里,擰開水龍頭掬一捧水到臉上,接著又是一捧,正值夏天,水涼,卻不冰,他一捧接一捧,撲的滿臉都是。水從額頭往下流淌,到眼睛那里時,混入了一些溫?zé)岬囊后w,一并被他抹到了水池里面。唐遠打開衛(wèi)生間的門,差點跟靠在門口的他爸撞上,他往一邊走,下巴上滴著水,滴滴答答的,臉蒼白。地板上臟了,一路水跡,唐寅也沒生氣,他懶懶的說,“結(jié)果無非就兩種,要么是他說服家里人接受你們的關(guān)系,同意你們在一起,把你當(dāng)半個兒子,要么是他被家里人說服……”唐遠的身形猝然停滯,“別說了?!?/br>“他被家里人說服,自然就是娶妻生子,老兩口為了安心,一定會讓他盡快結(jié)婚,越快越好。”唐寅看著兒子僵硬的后背,“說起來,29歲不算小了,你爸我在你這個年紀,你都樓上樓下亂跑了。”唐遠重重的抹把臉,把臉抹的發(fā)紅發(fā)疼,頭也不回的出了書房。唐寅沒追出去,他坐回書桌后面,拿起盤子里剩下的楊梅,慢條斯理的吃著。沒過一會,兒子去而復(fù)返。唐寅一副早有預(yù)料的樣子,沒搭理,只是用余光在兒子紅腫的臉上掃了掃,心里對自己那個秘書一通臭罵。完了就罵老天爺,搞的什么狗屁安排?唐遠在書桌上翻翻,沒翻到裴聞靳他爸的治療報告,他垂眼將弄亂的文件全部整理好,“爸,裴叔叔現(xiàn)在的情況什么樣?。堪c了還能治好嗎?”唐寅撩了撩眼皮,嘖道,“兒子,你這稱呼搞錯了吧,你應(yīng)該管裴聞靳叫叔叔,管他爸叫……”唐遠把一摞文件拿起來,大力扔回桌面,發(fā)出“嘭”地聲響。唐寅的面色漆黑,這他媽的到底是誰慣成這樣的?唐遠又把文件理了理,一眼不眨的看著他爸,執(zhí)拗的有些可怕。唐寅沒法吃楊梅了,他按著突突亂跳的太陽些,“裴聞靳父親原本身體就不好,從ICU出來就一直住在特護病房,治療沒斷過,還要做這個手術(shù)那個手術(shù),高昂的醫(yī)藥費對普通家庭來說,就是雪上加霜,聽天由命?!?/br>“不過裴聞靳平時除了工作,就沒什么業(yè)余活動,積蓄厚得很,醫(yī)藥費暫時沒有問題?!?/br>唐遠的眼皮直跳,那個男人有先天性疾病,平時都在吃藥,開銷上面小不了,他掐著手心,若有所思著什么。唐寅一看兒子那樣,就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冷哼一聲說,“別給他打錢,他是不會要你錢的,也不需要,少折騰了?!?/br>唐遠的心思被看透,他也沒否認,“爸,你給找找專家好不好?”唐寅毫不猶豫的拒絕,“不好?!?/br>“怎么不好了?”唐遠急紅了眼睛,“裴聞靳他爸還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