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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邊塞的傍晚,日頭低沈。圓圓的一輪,在地平在線閃爍著金紅色的余暉。距離邊關(guān)要塞望北城五里,就是大周皇朝望北城駐兵們屯田所居的營地。多年來,大周皇朝跟北方的胡人部落不過是零星沖突,但也不知道怎地,月余前,胡人竟發(fā)動大軍,在夜里偷襲大周所有的屯田營地和關(guān)隘,殺傷了不少官兵,所以朝廷馬上增兵,在一個月內(nèi),發(fā)了幾萬大軍到邊關(guān)各個衛(wèi)所,而望北城邊上這衛(wèi)所的屯田營地,也增添了五千多人馬,以應(yīng)付即將爆發(fā)的戰(zhàn)事。屯田營盤的西北處,是軍中奴隸們居住的地方,而每日日暮時的狼煙也在這里點燃。邊關(guān)火號,狼煙最佳,只要點著了,那煙就直直而上,就算有風(fēng)也吹不斜。原本,點這狼煙不過是為了跟幾里外的望北城報個平安,不過自從上次營盤遇襲,燃燒這狼煙的時辰要求便更加嚴格了,不能有一點差錯,免得望北城以為這邊又出了什么事情。「喂,你們兩個去拿點糞草過來,這點夠干屁?」負責(zé)點狼煙的一個兵士沖兩個軍奴罵道。「快去啊,拿得遲小心老子一刀砍了你們?!沽硪粋€兵士大咧咧地坐在地上,盤起腿,拾起一塊小石子沖兩個軍奴打過去,正好打在比較臟的那個軍奴身上。「左三知,你快去啊。軍爺,讓小的給您捏捏腿?」軍奴狗兒滿面堆笑沖兩個兵士鞠躬,伸手推了推身旁臟兮兮的高個子。左三知沒吭聲,一個人跑到放糞草的地方捧了小半袋出來。這點狼煙用糞草是由牲畜的糞便跟薪草混合而成,散發(fā)著腥臭之氣,旁邊幾個軍奴聞了,不住掩鼻。他們知道左三知為人呆愣愣的,也沒有軍爺罩著,所以最臟最累的活計,大家都推給他。「軍爺?!棺笕鸭S草放在兵士面前讓他們檢查。「行了,你把它們點著吧?!箖蓚€兵士吩咐左三知道,他們正在享受狗兒給他們捏腿的舒適,眼皮也沒抬。「是,軍爺?!棺笕蠢弦?guī)矩點燃了,小心守著。他父母是發(fā)配到邊關(guān)的奴隸,于是,生下來就是賤籍的他也只能在軍隊中為奴。除了干重活長力氣,他也跟著幾個老軍奴學(xué)了些明哲保身的事情。譬多干活少說話,把自己弄得臟兮兮、臭哄哄,避免一些齷齪之事。坐在狼煙旁邊,左三知并不嫌棄那味道。他看著身后伺候兩個兵士的軍奴狗兒,覺得燒狼煙總比伺候那兩個人好。用木棍撥拉一下燃燒的糞草,他享受著一天中難得的愜意時光。看著眼前的景色,遠處兩個引人注目的身影也在此時闖入了他的眼簾:兩個人,兩匹馬。白馬白袍,容貌秀美如女子的那個武將是邊關(guān)五戴維所之一的指揮史劉時英,素有「玉面」之稱。騎棗紅馬,著深紅色戰(zhàn)袍的男子則是新任的望北城衛(wèi)指揮史裴陵。裴陵本也是五戴維所中的一個衛(wèi)指揮史,但在上次胡人襲營事件中,原先的衛(wèi)指揮史被御史以防范不利的罪名彈劾了,他則因為處理得當(dāng)而從千戶升遷到衛(wèi)指揮史的位置。兩個男人遙望地平線,白衣的劉時英神態(tài)平和,但穿深紅色戰(zhàn)袍的裴陵顯然臉色不愉。他狠狠空甩了下馬鞭,發(fā)泄著胸中的郁悶:「時英,肯定有人做手腳。什么東西,我呸?!?/br>前些日子遭偷營,本來就是原衛(wèi)指揮史率領(lǐng)不力。當(dāng)夜混亂中,只有他和劉時英兩人頭腦清醒,帶著各自的兵馬把敵人殺退,算是盡了本職。可后來也不知道是誰在朝廷里面進了讒言,說除了裴陵其它千戶都沒有盡責(zé),皇上聽信了,便下旨將劉時英等人平調(diào)西路軍,說讓劉時英多多歷練。裴陵和劉時英在軍學(xué)的時候便相識,情同手足,聽了這結(jié)果,不免要替劉時英抱不平。「塞翁失馬焉知非福?!?/br>劉時英揚手,用馬鞭指點遠處的大地:「都是我大周的土地,守衛(wèi)哪里不都一樣。只要能保得百姓安定,縱是馬革裹尸又有何妨?」「時英,難不成,這是敬王手下的人搞鬼?」裴陵可不覺得事情簡單。他父親是輔國公,出身豪門雖讓他的個性稍嫌驕縱,倒也對官場中的事情明了一些。如今皇上身染疾病,大皇子敬王跟二皇子孝王明里暗里爭斗,都朝皇位沖去,結(jié)果朝中也分了兩派。他爹采取明哲保身的策略,但也隱隱約約傾向于敬王。可劉時英卻是二皇子孝王手下的紅人,邊關(guān)出了事情,朝中大皇子的人肯定要借機下手。「裴陵,不要想那么多,我們是武將,只要想著鎮(zhèn)守好邊關(guān)。至于朝廷的事情,讓朝廷中人去解決,我們盡自己的本分便可。」「時英,你說提升我是誰的主意?我不想讓我家卷入朝廷的爭斗,可這次我被提升,肯定是有人給了誘餌,讓我爹爹傾向于他們?!古崃晗雴柺遣皇谴蠡首樱珱]有說出來,他曾經(jīng)跟大皇子打過交道,并不喜歡那人的為人。「走一步算一步。如今這局勢,我們都不過是他們棋盤上的棋子,只能被動等待了?!箘r英拍拍裴陵的肩笑著說道:「反正衛(wèi)指揮史大人,你就好好努力吧?!?/br>「時英,你怎么揶揄我?嘿嘿,跟你說,我當(dāng)不當(dāng)這衛(wèi)指揮史是無所謂。如果朝廷鬧太厲害,我索性辭官不做,回家讀書去?!古崃曷犃藙r英的話呵呵一樂,彎腰摘了根草放在嘴里叼著:「你也知道,我最討厭殺人。胡人漢人,哪個不是人。只要邊關(guān)和平,我就上折子要個文官做做,替百姓審案,豈不是比這好得多?」「此言差矣,文職雖然是為民請命,但我們也是為民,談不上高低。」劉時英聽了裴陵那話就笑著搖頭。他出身寒微,和裴陵略帶高傲的性格不同,骨子里就多了些穩(wěn)重,所以雖然和裴陵交好,但面對裴陵這種厭戰(zhàn)的情緒卻不會附和。「算了,時英,反正你就是打仗的命。我辯不過你,走,我們回去,你明天就走了,我特意讓人從望北城中弄了些好酒,今晚給你餞行?!古崃晖碌裟遣荩砩像R,很得意地看著劉時英,頗有些邀功請賞的意思。「你啊。好吧。不過不能喝太多。」劉時英也翻身上馬,跟著裴陵往裴陵住的帳篷而去。兩人并肩而行,在日落的草原上顯得煞是奪目。且不說烈火般的紅色和雪片般的白,光是兩人清秀的容貌和勃發(fā)英氣,就夠別人流連不已。尤其是裴陵,因為個性的緣故,兩條眉毛都微微挑著,總有那種居高臨下的威嚴跟驕傲。他和劉時英低聲聊著,不時還發(fā)出沉沉的笑,偶爾還拍拍劉時英的肩膀,劉時英則頻頻點頭,好像在答應(yīng)著什么,也發(fā)出了爽朗的笑聲。笑聲不光吸引了左三知的視線,也吸引著其它三人的視線。一個兵士很羨慕地跟狗兒說:「那是劉大人跟裴大人,聽說過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