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住一個方啾啾，只能靠著霍小樹指路才能找到小混蛋的位置。

霍小樹跟方啾啾不同，性子很安靜，大部分時候就跟在方啾啾后面搖搖晃晃地走著路，順便幫他哥哥收拾一地殘局。

但方啾啾再怎么無法無天，還是很喜歡黏著霍啟。

為此方自在不知道吃了多少醋。

所以當方啾啾過完四歲的生日，就被方自在攆去了隔壁睡覺。

方啾啾十分委屈并且提出了抗議。

方自在冷酷地宣布抗議無效。

在某一天晚，夜黑風高，方自在睡得朦朧間，倏地發(fā)現(xiàn)門口站著一大一小的人影，小的人影旁邊還拖著一個更小的東西，黑黢黢的，把方自在著實嚇了一跳。

霍啟也被驚醒，套上衣服打開燈才發(fā)現(xiàn)方啾啾領(lǐng)著霍小樹，霍小樹領(lǐng)著他的小兔子站在門口看著他們。

方自在回過神，“你們怎么站在那里？”

方啾啾泫然欲泣，“爸爸，我和弟弟都睡不著，小樹你說是不是？”

霍小樹睡得正香時，硬是被方啾啾撬起來，眼前還在發(fā)懵，只能傻傻地跟著應和，“睡不著，小樹也睡不著?！?/br>
方自在是什么人，一眼就看穿方啾啾那點小心思，“不行，啾啾你長大了要自己睡覺了?！?/br>
方啾啾說哭就哭，牽著霍小樹轉(zhuǎn)身就走，一邊哭一邊道：“啾啾明白了，啾啾和小樹就是個意外，我們?nèi)フ溢姞敔敯?...”

老鐘年紀大了哪能禁得起這兩個人的折騰，方自在頭疼得按按額角，朝著兩兄弟招手，低聲道：“過來，不準去找鐘爺爺?！?/br>
方啾啾瞬間變臉，撒丫子奔到床上，先親了方自在一口甜甜地說了一句“爸爸我愛你”，然后義無反顧地靠到霍啟旁邊蹭著躺下。

方自在無語地抱起已經(jīng)困到要倒地的霍小樹，又看了一眼正在給啾啾蓋被子的霍啟，“看吧，都是你給慣的。”

霍醫(yī)生揚揚眉，接受了方先生的教育與批評。

別人都不知道，只是方啾啾像極了方自在，霍啟忍不住想要多寵一些罷了。

05.

霍啟再次見到霍長榮的時候，竟然也有一剎那認不出來。

印象中最后一次見到霍長榮的時候應該是在9年前。

霍長榮膝下兩子一女，外面依舊彩旗飄飄，霍母生下霍啟以后因為難產(chǎn)直接去世了，霍家對于這個私生子沒什么好感，也只是派了一個小保姆來照顧霍啟，不會短了吃穿，但對于保姆常年撒氣打人的事也是不聞不問的。

高考完后霍啟就搬離了霍家租的房子，一邊等著通知書一邊打零工賺錢，那時身后已經(jīng)多了一條小尾巴，他依稀記得，叫方自在。

沒想到霍長榮居然叫他回了霍家，告訴他只要肯幫霍家做一件事，他就可以完全脫離霍家。

霍啟看著合同上的“方”字，忽然想起總是跟在他后面的那道身影，還是答應了。

霍長榮顯然老了很多，鬢邊白發(fā)叢生，身后跟著兩個保鏢，顫巍巍地拄著拐杖從電梯口走下來。

霍啟今天難得下班早，順便兜過來接方自在下班，沒想到先碰上了霍長榮。

霍長榮見到霍啟的一瞬間，愣了大概有幾秒。

霍啟站在遠處沉吟半晌，才走上前去打了招呼，“好久不見?！?/br>
霍長榮皺了下眉，“怎么現(xiàn)在連爸爸兩個字都不會喊了嗎？”

霍啟不答，只是微微頷首想要離開。

“等一下，我有事要跟你說。”霍長榮轉(zhuǎn)身攔住霍啟。

霍啟停住腳步，看著劇烈咳嗽的霍長榮平靜道：“我建議你去醫(yī)院檢查一下`身體?！?/br>
“這事不用你管，我問你，你現(xiàn)在是不是還跟方自在在一起？”霍長榮喘息著，呼吸的聲音像個老式的風箱，引得大堂里的人紛紛矚目。

霍啟轉(zhuǎn)過頭，對上霍長榮充滿貪欲的雙眼，淡淡道：“我們已經(jīng)結(jié)婚了，但是這跟你，跟霍家沒有任何關(guān)系，該還的我九年前就還清了，霍家現(xiàn)在要怎么樣，都與我無關(guān)，方自在做的每一個決定我都無條件認同，所以我希望你現(xiàn)在不要再來打擾我們的生活?！?/br>
霍長榮顯然也沒想到霍啟能講出這一長串的話，甚至還未反應過來，霍啟就已經(jīng)走開了。

恰好方自在也剛出電梯，看見霍長榮還沒離開，轉(zhuǎn)頭就讓卜谷叫來保安把人請了出去。

霍啟沒有回頭，牽起方自在就往外面走。

兩個人沿著江邊走了有一會兒，霍啟找了處安靜的地方才停下腳步。

方自在來過這里一次，指著遠處的臺階道：“上次我坐在那里，抽了一支煙?！?/br>
“然后呢？”

“然后就回去找你啊，本來想強吻你然后讓你從了我的，不過我喝醉了?！狈阶栽谛ξ?。

霍啟替他撩開被風吹亂的黑發(fā)，慢慢道：“以后不要抽煙了?！?/br>
“可是戒煙需要動力的?！狈阶栽诔魡⒄Ａ藘上卵劬?。

傍晚天色已至深粉，路燈又還沒開，方自在背著光，離得再近也只能看見模糊得輪廓，但唯獨眼睛是亮的，有淺色的光華。

霍啟伸出手遮住他的側(cè)臉，與他接了一個綿長的吻。

于霍啟而言，18歲以前的生活是一個難以抹去的噩夢。

那條臟亂的街巷和無處不在的孤寂已經(jīng)埋在了長遠時光里。

霍啟走過很多地方，都是一個人。

但幸好，方自在抓住了他。

那么，他就要和方自在，一起過完這長長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