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呈鋒當(dāng)然知道，女兒像極了亡妻。“結(jié)了婚，就不住這了吧。”

    “小徑買的現(xiàn)樓, 帶精裝修。走完貸款就能辦房產(chǎn)證了?！?/br>
    “真舍不得啊?！?/br>
    葉呈鋒的愁思在見到女兒燦爛的笑容之后消散。他這一輩子的愿望，無非就是女兒快樂。只要葉徑能守護女兒的幸福，倒也是件喜事。

    葉翹綠和鄒象近期合作了兩個項目。

    一個是住宅區(qū)，一個是文化館。兩人工作時間經(jīng)常一起商討問題。

    她知曉鄒象和錢繡關(guān)系熟稔, 問了幾句廠房進度。

    鄒象聳肩，“錢繡的叔叔找了個風(fēng)水大師，說那塊地是棺材地。錢繡不爽了?！?/br>
    “棺材地？什么是棺材地？”建筑學(xué)是半理論半藝術(shù)的學(xué)科，設(shè)計原理都是基于科學(xué)成立。譬如朝向、日照因當(dāng)?shù)貧夂蚨煌ｏL(fēng)水玄學(xué), 葉翹綠不懂。

    鄒象：“我也是聽錢繡講才知道。廠房地形的長度大于寬度的2倍，形狀像一具棺材。風(fēng)水上有不吉利之說?！?/br>
    葉翹綠怔住，“可是在我的設(shè)計中，這樣的長條形正好可以將工作區(qū)和生活區(qū)隔開呀?！?/br>
    “風(fēng)水派系眾多，也許找個其他大師就有化解之術(shù)了。不過，這些都是錢繡的借口。她從來沒管過開發(fā)，無從下手，大小姐脾氣發(fā)作不干了?！?/br>
    “有點可惜。吳完說她想憑著這個項目一鳴驚人?？蛇B第一步都邁不出去，也只能驚她自己了。”

    “靜觀其變吧。要是集團那群老家伙再度刺激她，我猜她又會改變主意的?！?/br>
    葉翹綠認真地看著他，“我很想做這個廠房，而且我能把地形運用到建筑設(shè)計里?！?/br>
    “從私心來說，我不想?yún)峭暝俳舆@個項目?！?/br>
    “為什么？”

    鄒象低頭轉(zhuǎn)著模型燈具，“時間又耽誤了這么久，工期更趕了，吳完可能把我拉來給你打下手?！?/br>
    她笑起來，“那你就給我?guī)兔Π　Ｒ院竽阌欣щy了，我也幫回你?！?/br>
    ”再說吧?！班u象的目光轉(zhuǎn)到她的臉上，正色道：“不過，你現(xiàn)在先想想住宅區(qū)的問題吧。”

    這項目有兩條市政路將地塊分成四個，如何在小區(qū)里串聯(lián)成暢通的交通組織，兩人費了好一番功夫。

    最初想到的是地下通道。做了幾個方案，都不理想。

    這天晚上九點，葉翹綠和鄒象加班坐在模型室討論。

    葉翹綠說：“在自己的居住區(qū)，走這種非自然采光的路回家，有點喪?！?/br>
    鄒象半靠在沙發(fā)上，看著天花上落下來的燈罩，“不走地下，那就是空中?！?/br>
    “空中……”她猛然拍了下桌子，“你站在橋上看風(fēng)景，看風(fēng)景的人在樓上看你?！?/br>
    鄒象看了她一眼，意會過來。

    左上地塊的景觀花園很少，用一道景觀廊橋接駁上下地塊，方法可行。

    ----

    下班將近十點。

    鄒象伸展身姿，“坐我的順風(fēng)車么？”

    葉翹綠搖頭，收拾著模型碎片?！叭~徑來接我。”

    “沒車怎么接？”他看著落在她鼻翼的陰影。

    她抬頭，“我和他一起坐地鐵呀。聽說過嗎？只要愛對人，沒車勝有車?！?/br>
    “沒聽說過?！澳睦锍冻鰜淼南乖?。

    她哈哈哈笑了，”那我剛才告訴你了?！叭朔晗彩戮袼?。自從在心中落了“結(jié)婚”的念頭，她的喜悅就掛在臉上了。

    愉快地和鄒象告別，葉翹綠奔向葉徑的懷抱?！叭~徑，葉徑。我有件大事要告訴你。”

    “嗯？”葉徑往庭院里的鄒象望了眼。

    鄒象朝他揮揮手，轉(zhuǎn)身去往停車場。

    “我和二狗哥說，我要結(jié)婚了。他可開心了?！比~翹綠拉起葉徑，“我們請二狗哥來當(dāng)伴郎吧?！?/br>
    葉徑想都不想就拒絕，“不?！?/br>
    “為什么？二狗哥高大英俊，當(dāng)伴郎很好啊?！?/br>
    “他沒有我高大英俊?！?/br>
    葉翹綠的圓臉蛋兒扁了起來?！蔽矣X得二狗哥很好看啊。是我見過第二帥的。你是第一?！?/br>
    這個排名，恐怕是她心里就只有兩個男人在比較。葉徑懶得糾正她的審美了。

    兩人十指緊扣進了地鐵。

    葉翹綠在屏蔽門前看著她和他的身影，“葉徑，我倆真般配啊。”

    “嗯。”

    “mama很在乎結(jié)婚戒指呢。我們不買戒指的話，她或許要來棒打鴛鴦。”葉翹綠的大眼睛一轉(zhuǎn)，盈滿笑意，“你那公寓那么貴，又要還房貸，壓力很大了。我想到一個好辦法。房子是你出的錢，戒指就我來好了?！?/br>
    葉徑摟摟她的肩膀，“哪有女人買戒指的?！?/br>
    “現(xiàn)在男女平等了。以前女建筑師很少，但越來越多女性認真工作，改變生活。”她仰起頭，“葉徑，我是要和你并肩的?！?/br>
    葉徑心中有計量，嘴上應(yīng)道：“那就麻煩你了?！?/br>
    “不客氣。”她眼睛笑得瞇起來。

    愛情穩(wěn)定了，她要在事業(yè)上努力一把。

    房子是葉徑買的，那日常開銷就讓她來扛起大任吧。否則葉徑這么cao勞，她擔(dān)心他那濃密的黑發(fā)不到三十歲就禿掉。

    ----

    正如鄒象所料，到了八月下旬，廠房項目有了消息。

    錢繡這次列出的設(shè)計條件清晰了許多。“我請了一個經(jīng)驗豐富的廠長回來，他對生產(chǎn)流程非常熟悉。”她素來艷抹的臉今天很淡，表情帶著嚴肅。

    坐在她旁邊的張廠長起身頷首。

    吳完摸著下巴，笑問，“錢小姐是認真的嗎？”

    錢繡應(yīng)道，“要是吳總不信，我們立即就能簽合同。”

    “那地塊據(jù)說是棺材地？”鄒象涼涼地插嘴。

    錢繡輕笑：“棺材地聚財嘛?！?/br>
    吳完給鄒象拋了個意味深長的眼神，然后說道，“廠房的初步概念，葉工做過一個。不妨先溝通一下？”

    錢繡這時才看向葉翹綠，冷冷道，“吳總不安排其他設(shè)計人員嗎？”

    “葉工是個很有想法的建筑師，聽聽先？”吳總做了個請的手勢。

    端著架子的錢繡哼了一聲，“行吧。”

    葉翹綠在幾個月前做的方案，都是預(yù)估的設(shè)計條件。

    車間的陽光和清風(fēng)，是她的初衷。

    投影屏上的矩形是一個平面大車間。剖面圖的天窗部分被她框起放大出來。“車間的進深比較深，中間的區(qū)域很暗，所以在這里開了一個天窗。采光的長度是高度的三倍，暫定廠房的層高5米，這個區(qū)域的15米都有自然光線?！彼檬髽?biāo)在圖上示意。

    “開那么多天窗就是為了陽光？”錢繡抱起手。

    “是的?！比~翹綠眼珠子一轉(zhuǎn)，想起前晚和葉徑討論廠房項目重新啟動的事。

    葉徑教她道：“和錢繡匯報方案不要那么老實巴交的?！?/br>
    她疑惑，“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