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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想讓你為他建一座神廟?!畣?,說起神的事一點兒也不大驚小怪?!?/br> “這樣說來,這本書里寫了不少神靈的故事。你怎么看的?這些人全都產(chǎn)生幻覺了?” “不,”影子說,“不是這么回事?!?/br> 她啃著指甲?!拔易x過一本關(guān)于大腦的書,”她說,“那本書是我室友的,她到處借給別人看。書里好像說,五千年前,人類大腦的左右腦葉還是連在一起的,所以,只要那時的人們想象什么東西,大腦的右腦葉就讓人感到自己仿佛真的聽到神在告訴他們應(yīng)該做什么。其實這一切不過是大腦造成的錯覺罷了。” “我還是更喜歡我的理論。”影子堅持說。 “你的什么理論?” “在過去的年代里,人們經(jīng)常會跟神祇打照面。” “哦?!眱蓚€人都沉默了,安靜得只聽見車子零件嘩啦作響,還有發(fā)動機的轟鳴,排氣管的振動聲(排氣管的聲音聽起來不太對勁)。最后,她終于打破沉默?!澳阌X得神現(xiàn)在還在那兒嗎?” “在哪兒?” “希臘、埃及、西印度群島……諸如此類的地方唄。如果你到過去那些人碰上神靈的地方去,你會見到神嗎?你覺得呢?” “也許吧。但我想,人們恐怕不會知道他們見到的到底是什么?!?/br> “我敢說,其實神就是外星人?!彼f,“現(xiàn)在大家知道是外星人,過去的人卻把他們看成了神。也可能,外星人同樣是人類大腦的右半葉幻想出來的?!?/br> “照我看,做直腸檢查的肯定不是神,”影子說,“親自動手屠宰牲口的也不是。這些事兒都是人類代勞?!?/br> 她咯咯笑起來。他們安靜地開了幾分鐘車,然后她又忍不住開口?!皩α?,我想起了一個我最喜歡的天神的故事,是從101比較宗教學課堂上聽來的。你想聽嗎?” “想聽?!庇白拥?。 “那好。這個故事講的是奧丁。你知道,他是北歐的神。從前有一艘維京海船,上面有一個維京國王——一聽就知道,這是個維京時代的故事。沒有風,船動不了。于是國王說,如果奧丁送給他們風,讓他們返回陸地,他就將他手下的一個活人獻祭給奧丁。好了,很快就起風了,他們成功登上陸地。到了陸地以后,他們用抽簽的辦法決定誰將被獻祭。不幸抽中的竟然是國王本人。當然,他很不開心,不過他的手下出主意說,他們可以對他來一次模擬的假絞刑,絕對不會傷害到他。他們找來一根牛腸,松松地挽成一個繩套,掛在他的脖子上,把另一端懸掛在一根細樹枝上。他們又找來一根蘆葦,假裝是枝長矛,刺在他身上。最后,大伙兒大喊著:‘好了,你已經(jīng)被處以絞刑了,’——還是即將被處以絞刑?管他呢——‘你被獻祭給奧丁?!?/br> 道路開始轉(zhuǎn)彎,經(jīng)過安阿則鎮(zhèn),這里是十二歲以下級別速滑錦標賽入圍選手的家鄉(xiāng)。道路兩旁,分別聳立著兩家隸屬巨型連鎖集團的大型殯儀館。影子真搞不明白,一個只有三百人的小鎮(zhèn),干嘛需要那么多殯儀館…… “好了,他們剛剛提到奧丁的名字,蘆葦立刻變成一根鋒利的長矛,刺中那家伙的身體側(cè)面,細細的牛腸也瞬間變成一根粗繩子,小樹枝變成粗壯的樹枝,樹本身也不斷升高變粗,地面則陷落下去。國王掛在樹上吊死了,身側(cè)有一個傷口,臉色變得黑黢黢的。故事講完了。你看,白人有那么多脾氣古怪、不肯吃虧上當?shù)纳?,影子先生?!?/br> “是啊?!庇白诱f,“你不是白種人?” “我是切諾基印第安人。”她說。 “純血的?” “不是,只有四品脫印第安人的血。我mama是白種人,我爸爸則是真正的保留地的印地安人。他從保留地里出來了,和我mama結(jié)婚,有了我。他們離婚后,他回了俄克拉荷馬州?!?/br> “回到印第安人保留地?” “沒有,他借錢開了一家賣墨西哥玉米面豆卷的小店,生意很不錯。他不喜歡我,總說我是雜種。” “真替你難過。” “他是個怪人。不過,我對擁有印第安人血統(tǒng)還是感到很驕傲,它可以幫我減免學費。如果有一天,我的青銅雕像賣不出去,我的印第安人血統(tǒng)還能幫我找到工作。” “是這樣?!庇白诱f。 他在伊利諾斯州的艾爾帕索鎮(zhèn)停下,讓薩姆在鎮(zhèn)子邊上一棟房子前下車。房子前院里有一個巨大的用鐵絲做成的馴鹿模型,周圍纏繞著無數(shù)閃爍的彩燈?!跋脒M來坐坐嗎?”她問,“我姨媽可以給你煮杯熱咖啡?!?/br> “不必了,”影子說,“我還要繼續(xù)趕路?!?/br> 她微笑著看著他,突然頭一次顯得有些脆弱。她拍了拍他的肩膀?!澳愕娜兆诱媸且粓F糟,先生。不過你這人還行?!?/br> “按大家的說法,人就是這樣。”他說,“謝謝你陪我。” “不客氣?!彼f,“如果你在去開羅的路上碰上了神什么的,一定記得替我問聲好?!彼铝塑嚕叩椒孔拥那伴T,按下門鈴。她站在門口等著,再沒有回頭看一眼。影子坐在車里等著,一直等到房門打開,她安全地進去之后,他才踩下油門,重新掉頭回到高速公路。他一路開車經(jīng)過諾莫鎮(zhèn)、布魯明頓鎮(zhèn)和勞恩達鎮(zhèn)。 那天晚上十一點,影子突然全身哆嗦起來。這時,他剛剛進入中部鎮(zhèn)。他覺得自己需要睡上一覺,反正不能再開車了。他把車開到一家旅館前,預(yù)先付了35美元現(xiàn)金的房錢,然后走進位于一樓的房間,直接進了浴室。一只黑蟑螂仰面朝天躺在瓷磚地板中央。影子拿一條毛巾擦干凈浴缸內(nèi)部,打開水龍頭。他回到臥室脫掉衣服,放在床上。身上的瘀傷已經(jīng)變成藍黑色,很顯眼。他坐在浴缸里,看著水的顏色緩緩變化。然后,他赤裸著身體,在水槽里洗干凈他的襪子、內(nèi)褲和T恤衫,擰干,掛在浴缸上方從墻壁上拉出來的一根晾衣繩上。出于對死亡的敬意,他沒收拾地上的蟑螂。 影子爬到床上。本想看一部成人電影,但打電話看付費電視節(jié)目需要信用卡,這么做太危險。再說,看著別人在電視里作愛,卻沒有他的份兒,他覺得也不是什么開心的事。他打開電視,把遙控器上的睡眠定時按了三次,這樣電視機就會在45分鐘后自動關(guān)閉?,F(xiàn)在是差十五分鐘到午夜十二點。 電視效果很差,顏色閃來閃去。他不停地啪啪換臺?,F(xiàn)在是電視臺的垃圾時段,他從一個夜間談話節(jié)目換到另一個夜間談話節(jié)目,無法集中精神看進去。有人在廚房里示范做什么菜肴,其間更換了大約一打不同種類的廚具,沒有一件是影子曾經(jīng)擁有過的。啪,又換一個臺。一個穿西裝的男人正在演說,說現(xiàn)在是募捐的最后時刻,只要影子肯捐款,耶穌就可以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