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想念他。他懷念那個人的絕對自信，他不同常人的觀點和態(tài)度，還有他那堅定的信念。

    他張開手，低頭凝視著銀幣上的自由女神頭像。手指在銀幣上合攏，緊緊攥住。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會成為那些被誣陷者中的一員，因為他并沒做過的事情被囚禁一輩子。也許他甚至用不著被人誣陷。他見過世界先生和城先生，知道他們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將他從整個司法體系中拖出來，也許沒等他被押送到下一個看守所，就會在路上因為什么不幸事故而喪命，也有可能企圖逃跑時被槍打死。這種事并不是不可能發(fā)生的。

    玻璃門外的房間里一陣sao動。麗茲警官又回來了，按動一個按鍵，一扇影子無法看到的門打開了，一個穿著縣治安官制服的黑人副警長走進來，精神抖擻地走到辦公桌前。

    影子把銀幣塞回襪子里。

    新來的警長將幾份文件交給麗茲警官，她看了一遍后在上面簽名。查德·穆里根也進來了，和新來的人說了幾句話。然后他打開牢房門，走了進來。

    “好了，有人來這里帶走你。看來你似乎真是威脅國家安全的危險人物，你知道嗎？”

    “看樣子，的頭版頭條要有一則大新聞了?！庇白诱f。

    查德不動聲色地看著他。“報道一個違反假釋條例的人？那可不是什么吸引人的好故事?！?/br>
    “打算這么對外宣布？”

    “是那些人吩咐的?！辈榈隆つ吕锔f。影子把雙手舉到他面前，他給他戴上手銬，然后是腳踝上的足枷，最后用一根鏈子把手銬和足枷連在一起。

    影子心想：他們就要把我?guī)С鋈チ?。也許我可以趁機逃走——帶著手銬、足枷，穿著橘黃色的犯人服，逃進冰天雪地。就連他自己也意識到這個想法是多么愚蠢和不切實際。

    查德押著他走到外面的辦公室，麗茲早就把電視關(guān)掉了。那位黑人副警長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昂?，他可真是個大個子?！彼麑Σ榈抡f。麗茲將裝著影子私人物品的袋子轉(zhuǎn)交給新來的副警長，而他則負(fù)責(zé)簽收。

    查德看看影子，又看看那個副警長。他很平靜地對副警長說話，但聲音大得可以讓影子聽到?！澳憧矗抑幌胝f，這種處理方式讓我很不舒服?！?/br>
    副警長點點頭。“你可以向上級負(fù)責(zé)人反映，先生。我們的工作就是帶走他。”

    查德悶悶不樂地板著臉。他轉(zhuǎn)向影子?！昂昧?，”查德說，“從那扇門出去，出口子。”

    “什么口子？”

    “在外面，車子等著呢?！?/br>
    麗茲打開門鎖?！澳愕帽ＷC把那套橘黃色囚服還回來?！彼诟本L說，“我們上一個犯人被押走以后，再也沒見到那身衣服了。它們花的是縣里的預(yù)算。”他們押著影子來到外面的口子，那里停著一輛車，不過不是縣治安官部門的車，而是一輛黑色房車。另一位副警長是個留著胡子、頭發(fā)灰白的白人，正站在車旁抽煙。一看到他們走近，他立刻把香煙丟在地上，一腳踩滅，打開車子后門讓影子進去。

    影子動作笨拙地坐進去，因為手銬和足枷束縛，他的行動不太靈活。車子的后座和前排之間并沒有防護用的鐵欄桿。

    兩位副警長坐進車子前座，黑人副警長啟動汽車引擎，一起等著口子通向外面的閘門打開。

    “快點，快點?！焙谌烁本L說，手指不耐煩地敲打著方向盤。

    查德·穆里根敲敲車窗，白人副警長看了一眼開車的同伴，然后放低車窗?！斑@種處理程序是錯誤的，”查德說，“只想告訴你們一聲?！?/br>
    “你的意見我們會記錄下來，然后轉(zhuǎn)交給相應(yīng)的負(fù)責(zé)人。”開車的那人說。

    通往外面世界的門終于打開了。外面依然在下雪，車前燈照射下，紛飛的雪花讓人眼花繚亂。司機一腳踩下油門，車子立刻沖到外面街道上，一路開上了主干道。

    “你聽說星期三的事了嗎？”開車的司機問。他的聲音現(xiàn)在聽上去有些變化，顯得蒼老很多，也耳熟很多?！八懒恕！?/br>
    “是的，我知道了?！庇白诱f，“在電視上看到了?！?/br>
    “那些雜種?！卑兹烁本L說。這是他第一次開口說話，聲音粗野蠻橫，口音很重。和司機一樣，他的聲音也是影子所熟悉的?！案嬖V你，他們?nèi)请s種，一群雜種！”

    “謝謝你們趕來救我?！庇白痈屑ふf。

    “不必客氣?！彼緳C說。在迎面而來的汽車車燈照耀下，他的臉變得比剛才蒼老了許多。不僅如此，他的身材也縮小了很多。上一次影子見到他時，他穿著格子花紋的夾克，戴著檸檬黃色的手套?！拔覀儺?dāng)時在密爾沃基。艾比斯打電話給我們之后，我們發(fā)了瘋一樣開車猛趕，這才趕了過來。”

    “你以為我們會由著他們把你鎖起來，然后送上電椅嗎？我還等著用我的錘子把你的腦袋敲爛呢?！卑兹烁本L語氣陰沉地說，從衣服口袋里摸索著掏出一包香煙。他說話帶著東歐口音。

    “真正的押送員大概在一個小時后到達(dá)。”南西先生說，他現(xiàn)在一點點地變回他本人的樣子了?！暗人麄兟睹?，我們早已經(jīng)開上53號高速公路，還把你身上的鐐銬全都打開，讓你換回自己的衣服?！贬Z伯格舉起手銬鑰匙，得意地笑了。

    “我喜歡你的胡子，”影子說，“挺適合你?！?/br>
    岑諾伯格用發(fā)黃的手指摩挲著胡子。“謝謝。”

    影子問：“星期三真的死了？不是故弄玄虛，是真的嗎？”

    他意識到自己心中懷著某種希望，盡管這么做未免有些傻氣。可惜南西臉上的表情已經(jīng)清清楚楚地說明了他想知道的答案。他的希望徹底破滅了。

    ◆ 來到美國

    公元前14000年

    幻象出現(xiàn)在她面前時，天又冷又黑。在遙遠(yuǎn)的北方，即使在一天的正午時分，日光也不過是灰蒙蒙的一片暗淡。白天就這樣一天天過去，不過是黑暗之間的短暫間隔。

    他們并不是一支很大的部落，人數(shù)不多，他們是北部平原的游牧部落。他們擁有一位神靈，它是一只猛犸象的頭骨，以及用猛犸皮毛制成的一件粗糙的斗篷。他們尊稱這位神為：努云尼尼。當(dāng)他們不四處游牧的時候，它就在一個和人一樣高的木頭架子上休息。

    她是這個部落的圣女，是神之秘密的守護者，她的名字是阿特蘇拉，意思是“狐貍”。兩個部落男子用長竿載著他們的神前進，阿特蘇拉走在他們之前。神的身上覆著熊皮，這樣一來，褻瀆神圣的眼睛看不到它，不圣潔的日子里它也不會暴露。

    他們徜徉在凍土苔原上，帶著帳篷四處遷徙。最好的那一頂用馴鹿皮精制而成，是神圣的帳篷?，F(xiàn)在，這頂帳篷里坐著四個人：阿特蘇拉，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