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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日子也不錯。不過他這晚過來,有一件更重要的事。他笑問:“你們這里是否有個叫陳璞的公子?假如我想請他出場……”眼前的男子馬上沉下臉,生氣地說:“沒有,你可以請回了?!?/br>“但是他……”“你要找人的話到其他地方,我說這里沒有就沒有!”他怒氣沖沖地說,不知道陳璞為何會惹來這種登徒浪子。“子余!誰讓你對客人這樣放肆的?”宋樂玉身后傳來一把清冷而嚴厲的聲音,眼前的男子馬上別過頭去,不再說話,宋樂玉清晰地看到姚子余因為怒氣而漲紅的臉。他知道他在說謊,說謊的原因顯而易見,他在保護著陳璞。說話的人走到宋樂玉眼前,冷漠的臉與姚子余的健朗截然不同,然而宋樂玉不得不承認這個人同樣長得很好看。單是看見樓里的兩個人,他就明白宣樓坐無虛席的原因。“宋公子,你的到來是宣樓的福氣?!睂O傲口中說著恭維的話,但語氣太過冷淡,半點奉承的味道都沒有,可是他緊盯著宋樂玉的眼神,卻為他的臉添上一絲溫度。“我過來是找一個人……”“我知道。”他微微點頭,再說:“我是這里的樓主,孫傲?!?/br>一旁的姚子余為到孫傲的舉動而瞪大雙眼,不明白孫傲為何會主動對宋樂玉示好。孫傲從來不是為了錢財而折腰的人,而他最疼愛陳璞,怎么可能將陳璞的行蹤透露給這個陌生人?“孫樓主,我知道陳璞在這里,若然他有要事的話,你只管告訴他,宋樂玉來。”他不喜歡做勉強人的事,所以他不必一定要見到陳璞,反正來日方長,他們有緣的話終有一天還會再見。“是誰告訴你陳璞是我們樓里的公子?”他不回應宋樂玉的話,逕自問道。“當然是由他告訴我?!?/br>得到了宋樂玉的答案,孫傲的眉頭僅是向內(nèi)皺起,沒有太大的反應。他讓姚子余帶宋樂玉到偏廳稍坐,他則轉身往陳璞的廂房走去。此時陳璞聽著樓下的箏聲,想像著張公子彈箏的模樣,他三年前過來宣樓時愁眉不展,就是張公子為他彈箏一曲,讓他覺得這座宣樓,倒不是他所想像的,讓他得以安心地留下來。雖然這幾年張公子不再愿意在他面前彈箏,但他在這里的日子仍然很愜意,偶然在樓上聽他的箏聲也算是享受。咚的一聲,箏聲戛然而止,一雙手推開廂房的門,陳璞回頭一看,來者便是孫傲。“大哥,你怎么來了?”他訝異地看著孫傲,因為平常這個時間,他應該在樓下處理著樓里的事情。“有個人來找你?!?/br>“誰?”這一點使他更加訝異,雖然他在揚州待了三年,但平日甚少外出,應該不會結識什么人。忽然,他的心狂亂地跳著,到底是誰?他心底好像希望一個人過來找他,但是他又恐懼于那個人知道他的下落。——是你嗎?淮鈞?我離開了三年,你是否仍然鍥而不舍地追尋我的下落?然而你找到我又如何?你和我又可以做到什么?除非你愿意拋棄宮中的一切??墒沁@一切都沒有可能,想想你的太子妃,想想你的小公子,想想你觸手可及的帝位,你根本不可能舍棄一切而選擇我。他掙扎著答案,孫傲冷清的嗓子就將答案道出:“宋樂玉?!?/br>這三個字將他狂亂的心平復,卻是如同一盆冷水澆熄他狂熱的火,是宋樂玉而不是烏淮鈞。他的確有種不能言喻的失望,但失望過后又有一種意想不到的心安,他逃避過來,就是換自己全新的生命,他何必再期待淮鈞的出現(xiàn)?“他在哪里?我去見他?!标愯蔽⑿Φ?。所謂有朋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他難得交了一個朋友,怎能讓他久等呢?看到陳璞的反應就知道宋樂玉所言非虛,他們二人果真認識。孫傲也不干涉陳璞交友,他向來認為陳璞應該多結識幾個人,那么心底的傷口才能痊愈。“既然你們認識,我待會便帶他過來?!睂χ愯睍r,孫傲冷淡的眼神總會多了一絲溫暖,他低聲說:“璞兒,你來到這里,是為到這大千世界。既然如此,便不要再自困于宣樓,外頭的世界很大,你可以認識的人很多,你要真正的踏出去?!?/br>雖然陳璞口里沒有說什么,但孫傲知道他是把宣樓當成一個避難所,他認為陳璞這個年紀應該四處闖闖,見識過世界,便會頓悟年少的愛戀并不是那么重要。陳璞沉默了一會,心想,也許他仍在緊抓著過去的衣角,因為淮鈞,因為當日傷了他的匪徒,所以他自困于宣樓,以為宣樓是最好安身的地方。從今以后,他應該要放開那個衣角。良久,他才露齒一笑,說:“大哥,我明白你的話?!?/br>“我讓子余帶他過來吧,你不要下樓?!?/br>“大哥要我踏出這個世界,卻不讓我下樓去見識、見識。”陳璞開玩笑地說,怎料得孫傲一臉認真地回應他道:“青樓不是個好地方?!彼哪樕莘瘅鋈幌聛恚愯边€沒看得清楚,他就掩門離開了。此時天色更暗,平常人早已熟睡,唯獨宣樓這邊愈夜愈風流。張公子的箏聲已經(jīng)撤去,小廝們上的酒又過了幾巡。孫傲下樓后拐了幾個彎,來到較為寧靜的偏廳,打算帶宋樂玉到陳璞的廂房。然而當他的視線落到里頭喝酒的人時,他素來平靜的心竟多了份不安穩(wěn)。偏廳里有兩個人,一個是姚子余,另一個是宋樂玉。因為宋樂玉誤將陳璞視為這里的公子,使姚子余打從心底討厭著他,一雙眼仇恨似的瞪著宋樂玉,不知內(nèi)情的人還以為宋樂玉對他做了什么十惡不赦的事。然而宋樂玉向來漠視人們的眼光慣了,區(qū)區(qū)一個姚子余怎會妨礙得了他喝酒的興致?說起來這宣樓的酒也是不一般,甘甜的令人一飲再飲。他修長的指又舉起一杯酒,仰頭傾飲而下。而孫傲此時凝視著宋樂玉,腦海里涌現(xiàn)了很多往事。宋家公子,生在一個人人求之不得的門戶,遙想當年見宋樂玉時他不過十來歲,轉眼十三年間他就變成了這個翩翩公子,孫傲認得他,但他不會認得孫傲。每個人心里都有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偏偏這個不堪回首卻是最難以忘懷,所以他從來沒想過忘記,反倒把這些往事強行咽下去,逼迫自己正視。可是十三年前的一切是個永遠都不會理得清楚的混亂事,他不怕見回什么人,只是有些人見到了難免會難過。宋樂玉不是那個人,卻是他將那些被壓平了的往事硬生生地搬到他的眼前,使他不禁想起那個人。也許人人都認為他是冷漠的,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