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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靖聲嘶力竭地大喊了一句:“圣上!”這一聲刺破陳璞的耳朵,他驀然回過神來,臉上黏糊糊的,映入眼簾的是淮鈞半開著嘴,滿嘴是血,血沫一點一點沾在他的臉上,他的眼睛似張還閉,瞳孔收縮,但是手卻依然一下接一下的摸著陳璞的頭發(fā)。終于,記憶撕裂而開,萬事如潮水重新灌進了陳璞的腦海里,一切一切,最后只剩下若干年前,淮鈞質(zhì)問他的兩句話。——是不是他們安然離開了,然后父皇處罰于我、甚至要我去死,你才覺得我是對的?——你為什么不相信我?他顫抖著手,回抱淮鈞,猛然長大了嘴,仰著頭看向了似乎還有一點煙花末梢的夜空,凄厲地喊道:“淮鈞??!”底下的人渾身一凜,看著臉容哀傷的陳璞。董靖和旻軒眼睛一紅,前者腹中突然疼痛,跪倒在地,后者閉了眼,視死如歸。諾煦垂著嘴角,眼神卻冷到了底,心事難測。他一個擺手,莫回川就領(lǐng)著兩個人,往陳璞與淮鈞走去。?☆、第九十章(上)? 淮鈞在穿心火熱的疼痛中醒過來,他艱難地動手踢腳,卻渾身乏力,動彈不得,似乎被鎖扣扣住了。他痛苦地睜開眼睛,微弱的一絲黃光已經(jīng)刺得他眼睛生疼,只能垂下頭來。他喉嚨干澀,卻沙啞著嗓子,低喊道:“璞兒?!?/br>他一心念著陳璞,只擔(dān)心著陳璞安危,自己的處境倒被排到最后。忽而轉(zhuǎn)念一想,莫非他已到了幽冥地獄,等待閻王審判?那么陳璞呢?他是生是死?他們是陰陽相隔,還是同生共死?想及此,他的腦袋終于在疼痛中清醒過來,便忍受著刺眼的光,抬起頭,只見滿室刑具,一旁還有個炭爐,上頭放了一堆燒紅的鐵,而他的手腳被分開鎖在木架上。——天牢,這是皇宮的天牢。他沒有死,那么陳璞呢?“璞兒?!彼趾傲艘宦暎€是一室靜謐。突然之間,陳璞的聲音劃空而來,凄厲哀痛,“藝王,我求求你,你放過淮鈞,你放過他吧?!?/br>陳璞拉扯著經(jīng)已脫下盔甲的永霆,跪在地上,滿臉是淚。見永霆沉默不應(yīng),他又跪走到莫回川身邊,抱著他的腿,哽咽道:“莫大哥,我求你勸勸望王,放我們走吧,我?guī)?,我們這輩子都不會回來?!?/br>莫回川不忍地扶起陳璞,陳璞卻甩開他的手,只說:“莫大哥,你若然不答應(yīng),我就長跪不起。”如今的他一無所有,除了這僅有的尊嚴和一條命,他再沒有東西能換回淮鈞的安危。“陳璞?!庇丽K于開口,眼神冷冽,“你可記得當(dāng)年你曾經(jīng)為了紜娘娘跪在我面前,我當(dāng)時給了你們什么?然而當(dāng)年我為了明珞跪在烏淮鈞跟前,他又給我什么了?”“他錯了,他知道錯了,他……”“夠了!”永霆吼了一聲,“他知道錯又如何?能將明珞的命還給我嗎?陳璞,你求我,不如下地府求閻羅王讓明珞復(fù)生。你能嗎?”“藝王,你答應(yīng)過王爺不為難璞兒的?!蹦卮床贿^眼,出言勸止,又彎腰對陳璞說:“璞兒,你先起來,萬事好談?!?/br>“別求他們!”里面的淮鈞竭力一喊,外頭的三個人皆是一愣。永霆先是冷笑,“聽到了?”他解開鎖頭,拉開牢門。這時陳璞才看到淮鈞的境況,一套本來雍容的銀白華衣沾滿了血,頭發(fā)散亂,他馬上起來,踉踉蹌蹌地沖到淮鈞身前,而后大張開手,對永霆吼道:“倘若你要動他一根毛發(fā),你就先殺了我吧?!?/br>“陳璞,如果我殺了你,就是便宜了他?!被椟S的燭光將陰沉的臉照得格外恐怖,他低笑了兩聲,說:“所以當(dāng)年他只要明珞死,對不對?我痛了幾乎四年,他呢?他快活了四年!現(xiàn)在你為他求情,你對得起明珞嗎?”“藝王?!蹦卮ㄉ焓謹r著他,“王爺說過,萬事等他過來再說?!?/br>永霆的確答應(yīng)過諾煦先不行刑,但是這一刻他看著淮鈞如此潦倒,心里痛快,只想將他折磨得不似人形,以慰明珞在天之靈。于是他一股蠻力,推開了莫回川,繼而推開陳璞,自旁邊的刑具架抽起一根鞭子,就往淮鈞揮去。“霍”的一聲,那銀白華衣連帶里頭的rou裂開了,血rou模糊,淮鈞只咬著下唇,不允許自己喊一聲痛。陳璞正想從地上起來,卻被永霆一個伸腿,又撲倒在地。幸得莫回川及時從后捉著永霆的手,說道:“王爺快來了,到時候自會給藝王一個公道。”“我的公道,我自己來要!”永霆瞪著莫回川,想甩開他的手,但是兩相角力,他竟不占上風(fēng)。陳璞從地上起來,忽然靈機一動,嚷道:“藝王,你可記得你答應(yīng)過去我往后的日子里,你會答應(yīng)我一個請求?!?/br>“不可能?!庇丽⒖袒亟^:“這不是我能夠做到的事?!?/br>“為什么不能?難道四皇子希望你殺人嗎?”陳璞一吼而出。“璞兒?!被粹x勉強抬起頭來,盯著陳璞,一身的疼痛都及不上此刻的悲涼,“你都記得了。”永霆把事情弄明白過來后,冷聲一笑,“你當(dāng)然希望他永遠都不記得!陳璞,我說過,他不是好人,他寧愿你不記得,就是為了欺騙你,囚禁你,這樣的人你為何還要護著他?他只在乎他自己,你呢?大皇兄要我們放過你,你現(xiàn)在走吧,我們誰都不攔你?!?/br>“璞兒,你應(yīng)該恨我,你走吧。”淮鈞違心地說,倘若陳璞恨他,生死與否,都已經(jīng)不重要了,可是此刻就算陳璞原諒了他,他還是情愿陳璞恨他,一走了之。憑他這個階下囚,往后又怎樣給予陳璞幸福呢?陳璞含淚望了他一眼,搖搖頭,神色堅定,回過頭來跟永霆說:“如果他只在乎自己,藝王,你向著我射的那幾支箭就不會如愿。你們都知道他在乎我!只有我到那一刻才懂得。我現(xiàn)在會走嗎?藝王,那么你當(dāng)日為何不走?”“不要拿你們跟我與明珞相比!”永霆喝道。“為何不要?只要你們放過他,我什么都可以不要,我愛他如此,正如當(dāng)日四皇子那么愛你。你以為他為何自盡?我現(xiàn)在也可以不要命。為的,就是留你們一命!”陳璞抬手抹了抹眼淚,一瞬間,他竟看到永霆雙眼也紅了,“你問淮鈞當(dāng)日給了你什么?那么你又給了四皇子什么?他只想你好好活著!”終于在陳璞記起所有之后,淮鈞能夠聽得他一句愛。值不值得呢?或許就只是淪落至此的一個安慰,再往下想,余生將盡,除了悲哀就一無所有。怪只怪當(dāng)日魚與熊掌,他執(zhí)意雙得。一陣風(fēng)刮來,門被推開了,諾煦風(fēng)塵仆仆地進來,卻是一言不發(fā),橫掃了在場的幾個人一眼。陳璞心知他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