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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不懂他說了些什么,有的則是懼怕那商販。終于到了被賣的時候,他的心情跌落至低谷,一直在后悔沒有想到辦法逃走,竟然跟著一個壞人到了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他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跪在地上,只希望買主能給他留一條活路。可是,買走他的人卻是個和他約莫年紀的人。只看那周身的氣度,他便知道眼前的人非富即貴,絕對能夠掌控他現(xiàn)在的命運。那毫無拘束的姿態(tài)和隨手一揮的傲然都令他好生羨慕,他想他這輩子都不會有這般模樣了。但是,原本已經做好倍受欺凌準備的顧容卻發(fā)現(xiàn),蕭啟待他實在是太好了。好到他都懷疑這人是否是之前欠下了他的債,現(xiàn)在想要借此還給他。跟隨蕭啟進了汝陰侯府后,他先是被府內的簡單擺設驚訝得充滿疑惑,緊接著又被仆役和丫鬟們的穿著打扮給吸引了,最后進了蕭啟的院落,又被里面的精致弄得眼花繚亂。不過,他還尚未忘記自己的身份——已在奴籍。入府前,在官府的契書上簽下自己的名字時,他手抖了。他不是不記事的嬰孩,他知道自己來自何方,他明白只有逃走才是正途。然而,他的家鄉(xiāng)遠在臨海之濱,他的父母已含恨九泉,他的余生已如飄蓬。他不知道要怎么過完此生,只能隨著旁人的安排一路走去。進入苑內不過半晌,就有丫鬟端來了熱粥,香氣撲鼻,令顧容不由得狠狠吸了幾口。他想吃。原先在那商販身邊時,他每日只得一碗清粥和一個饅頭,哪怕餓得要暈過去也不敢吭聲。蕭啟卻把粥推向他,十分熱切地說:“你先喝點粥,等會我讓人帶你去沐浴更衣,再來吃點好的。”這個年紀的蕭啟總有無限的熱情,他想要對一個人好,只是出于內心的熱望。換了個人,未必不是如此對待。顧容看了看蕭啟,想要借由眼神表達自己的感激,只是不知蕭啟是否感覺到了。他小心翼翼地端過碗,盡量小聲地喝起粥來。而蕭啟,正一臉喜悅地望著他。他很喜歡顧容這般的人,和他完全不像,可是待在一起又不會不舒服。幾日后,顧、蕭二人便已十分熟稔。顧容總記掛著自己的身份,蕭啟卻好似忘了這回事。莫說平常進食時也讓顧容一道,就連就寢也要拉著他同睡,惹得丫鬟們起了旁的心思。這一天,蕭夫人處的張大娘到了蕭啟的院子,一陣寒暄過后,就單刀直入,問道:“夫人聽說公子前些日子新買進了一個小廝,想要把人叫過去見個臉,囑咐幾句。”蕭啟明白母親的意思,只道:“他不是小廝,只是我的玩伴,你讓母親少費些心。”最后一句話是在指責張大娘不僅多管閑事,還叨擾了母親。他母親的身體一直不算好,一旦勞累過度就會以勞生疾,之后再怎么好生調養(yǎng)也無補于事。他和父親一直不拿事情煩擾她,能自己動手解決的絕不鬧到她跟前去。而張大娘又偏偏不讓母親安生,令他甚為忿恨。再加上他素來不喜張大娘,她為人最喜嚼舌根,但凡府里的事,都會被她論說一番。顧容之事,若不是她亂言語,母親斷不會差人來問。張大娘見沒有討到好,只好悻悻而去,在院門處還對正在晾曬衣被的丫鬟說:“公子年紀大了,越發(fā)不喜我這等老貨了!”丫鬟們不敢違逆張大娘,卻又只能往好處說,回了句:“公子那是一時癡迷,過后還是會惦記著您的好的!”到了此時,張大娘才心滿意足地笑著離開了。其實,這事還真是蕭啟冤枉了張大娘。蕭夫人早早便知道了顧容之事,也差人好好打聽過,知道是個本分的,也就不欲多管了。哪知道,沉香苑的清和卻跟她說起了蕭啟與顧容同吃同住一事。她心內自覺有異,著實放心不下,便讓張大娘去沉香苑走了一遭。而張大娘一離開,顧容的心也就落了地。他未曾想過自己這卑賤的身份還能與蕭啟作玩伴。他有些隱隱的高興,在蕭啟面前也越發(fā)放得開了。他仿著蕭啟的語氣和動作,一身的姿態(tài)早已不復往日。事后蕭夫人并未就此事而發(fā)作,只是在私下里問過蕭啟這么一句:“你可是想要有個弟弟?”蕭啟不甚明白,說:“顧容不是弟弟,是玩伴。母親也不希望兒子今后繼續(xù)出去喝酒作樂吧?有顧容在,我就會早早回府了,以后定會常來陪您?!?/br>蕭夫人只道是蕭啟無兄無弟,一個人在偌大的院落未免感到孤寂,買來顧容不過是一時喜歡,過后還是會厭棄的。從此,她便不再拿此事詢問蕭啟,而是經常邀請妯娌們到府小聚,還請她們帶上孩子來與蕭啟作陪。第2章陰陽難調埋困厄因著蕭夫人的誤解,蕭氏的旁支兄弟也進入了蕭啟的生活中。蕭啟的父親蕭欽是上一代的嫡長子,自然繼承了父輩的侯位。蕭欽的其他兄弟皆是庶出,在官場上又各有建樹,因此并不住在侯府,而是另有宅邸。蕭氏一家以武為本,凡是蕭氏族人,皆從小練武,成年后也多擔任武職。而蕭欽的三弟正是一個例外,他叫蕭銳,是皇帝近臣,擔任侍中一職。尚書臺的官員多次向皇帝申請要走蕭欽,都未獲允許,只因他為人亮直,敢于進諫,能冒天下之大不韙。蕭銳有一嫡子名蕭敏,人如其名,自小聰慧,儀容端正,有其父之風。閑暇之時喜愛讀書,常以治國平天下為己任,嚴于律己,寬以待人。除卻蕭欽和蕭銳以外,上代侯爺還有一子名蕭鎮(zhèn),是名副其實的武將,常年跟隨陽陵侯鎮(zhèn)守西塞。他也有一嫡子,名蕭放,年歲尚幼,癡迷于練武,每至不通之處輒大怒,頗有些喜怒無常。按照常理,蕭啟與蕭敏、蕭放當是十分親密的,如何至于不常相見呢?這便要說及到了他們三人讀書場地的不同了。蕭啟是蕭欽的嫡長子,將來是要繼承侯位的,因此被官學招入,結交的都是別的官家子弟。而蕭敏和蕭放已是旁支,只在家學念書。又因年歲相差較大,這兩人也是跟著不同的先生的。這么一來,這三人自然難以像蕭欽、蕭銳和蕭鎮(zhèn)那般親厚了。這一日,蕭夫人將兩位妯娌都請到了府上,蕭敏和蕭放自然也是跟著來了??刹磺傻氖?,陽陵侯夫人也登門拜訪了,順便也帶來了她的兒子——陳侃。三個小兒被府里的仆役帶著去了蕭啟的院子,一開始還略有拘謹,見蕭啟笑著迎接他們,這才各自放下心來。又見蕭啟身邊坐著一個明顯未曾見過的人,就都把目光投向了他,直把人看得垂下了頭。顧容只知今日要來幾位小客人,不曾想過他會成為他們關注的中心。他倒是想要保持鎮(zhèn)定,可被那幾道含著不同意味的目光一掃,他便覺得自己像是一個穿著破衣爛衫的乞丐,捉襟見肘,狼狽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