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立刻著人將此書送到了蕭敬手中。

因此，蕭敬向今上提出的迎戰(zhàn)陳孚的條件便是希望力保蕭、秦兩家，否則他不會應(yīng)下。而今上為了收回東邊成王的勢力，也為了打退陳孚，便不得不應(yīng)下蕭敬提出的要求。更何況，蕭、秦兩家也沒有做多少干涉戰(zhàn)事的事情，只是在朝堂上使絆子，有時候傳遞些消息。而且，蕭敬是蕭家人，他身邊的秦遙夜是秦家人，他提出的這個條件也不算過分。

如今，陳孚的謀反失敗了，蕭敬戰(zhàn)勝了，便到了兌現(xiàn)承諾的時候了。收到蕭敬的文書后，今上真是又氣又笑，覺得自己真是找到寶了。這世間，能有幾員大將如同蕭敬這般沉著鎮(zhèn)定，明明完成了一件大事，卻能看作是平常。不僅如此，還要再提醒自己不忘承諾，又顯得心思縝密。

說來，那蕭啟也有這么幾分模樣，但卻是個寡言的性子，讓人捉摸不定他的想法。要用他也不是不可以，畢竟他也曾立下大功，若非當(dāng)時尚未及冠，今上定會封他做三品將軍。可惜他后來沒再展露鋒芒，又加上他父親投靠了陽陵侯，今上便忘了還有他這號人物了。

如若汝陰侯日后能夠知道收手，今上定然會好好用起蕭啟，讓他同蕭敬并肩作戰(zhàn)，守住國之疆土，守住天下萬民。

陳孚戰(zhàn)敗之事傳回京中，亦是有人歡喜有人愁。蕭、秦兩家都是一片慘淡，靜候被囚。其余官職小些的也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不敢走動。

而在汝陰侯府的沉香苑里，蕭啟抱著蕭容從容不迫地走著。自顧容離開后，他就再也沒有踏足過此地了，又加上無人打掃，里面真是亂糟糟一片。蛛網(wǎng)橫生，雜草縱橫，名貴的花木都不敢抬頭了。那被燒毀的一角坍塌著，似乎還能聞到火的味道。一眨眼，已經(jīng)三年了。那一角就像是他心口上的一角，永遠(yuǎn)回不去了。

陳孚戰(zhàn)敗，意味著什么呢？他們蕭家的運數(shù)也到了盡頭了。還好，還好顧容不在，還好他不用為此而慌張。如今，他只是可憐他的女兒，才那么小，就要不知生死了。

其實，他更想知道，顧容如今在何處。這一遭，他也是難逃一死的吧？死后萬事成空，他只希望還能記得顧容。所以，他要來這里走走，這里還有顧容留下的氣息。若是能夠沾染上，黃泉路上也就不孤單了。

他推開曾經(jīng)住過的房間，里面散發(fā)著腐朽的味道。曾經(jīng)的畫面一點點涌上心頭，眼淚控制不住地從他眼中流出，他仿佛又看見了那個笑著的少年。他看見他為他掛好衣裳，他看見他為他捧來一碗茶，他看見他為他磨墨，他看見他寫下那副對聯(lián)，他看見他靜候他歸來……

終于，淚水干了，他什么也沒看見，什么也沒碰到。

第33章心有執(zhí)念不欲靜

秦、蕭兩家等了許久，也不見今上派人來收押他們，一時間也是鬧得人心惶惶。秦太師倒不擔(dān)心，他知道秦遙夜跟著蕭敬，猜到今上會因為顧忌他而對秦家從輕處罰。而汝陰侯就不同了，他整日在書房里背著手踱步，既想向蕭敬求救，又想趁機(jī)揭發(fā)他的身份。

為什么汝陰侯想要用自傷八百損敵一千的方式來報復(fù)呢？除了蕭鈺的緣故，還得從那年蕭敬領(lǐng)命回京說起。

當(dāng)初蕭敬離京是因為陳侃的中傷和今上的有意縱之，之后回到京中自然會惹得陳侃不快。陳侃跑到汝陰侯耳邊說了不少話，總之就是在說蕭敬是蕭家的叛徒，居然敢占了蕭鎮(zhèn)的位置還不覺得羞愧。

蕭欽那時還未與蕭鎮(zhèn)決裂，萬事也會為他著想，見他被一個后輩取代，心中也是不平。但是，他總不能直接去今上跟前說他的詔令不合理吧？于是，他就跑去了蕭敬那里，從忠孝節(jié)義說到禮義廉恥，就是希望他能夠自己去駁了今上的面子。要是能夠因此而惹怒今上，從此無緣官途，那自然是更好的了。

蕭敬哪能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二話不說就拒絕了。再加上他素來不喜歡汝陰侯，說起話來便也不由自主地有些不留情面。蕭欽哪里能夠容忍一個小輩在他面前放肆，這梁子也就結(jié)下了。

也正是因為當(dāng)初的那件事，蕭欽舍不下臉面去求人，只想著讓蕭敬從此消失?？墒?，他又懼怕蕭瑾和蕭騖，絲毫不敢違命。因此，他的心里百般算計，終日不安。

隨著時間一點點過去，秦、蕭兩家終于等來了一個消息，那就是蕭敬代替陳孚做了鎮(zhèn)守西塞的大將軍。而蕭敬，此時還并不會回京。大將軍是多少將士一輩子都不敢奢望的，結(jié)果蕭敬不過二十來歲就做到了，真是令人羨慕不已。

陳玉和孟學(xué)士自然也是這羨慕的人中的兩個。他們又一次相約著去喝酒，到了老地方以后便開始暢所欲言。

陳玉依舊那副世外高人的模樣，捻了捻胡須，昂首挺胸，道：“世事真是難料，看來蕭敬真是天縱之才。”

孟學(xué)士也是想要把蕭敬夸上一夸，便道：“這蕭敬真是令我刮目相看啊，當(dāng)初他還是京中人人瞧不上的癡兒呢！”

陳玉點頭，滿飲一杯醇酒，走到了靠窗的位置，道：“當(dāng)初成王，也是如此吧。明明有經(jīng)天緯地的本事，最后卻為了一人而放棄了天下。你說，這蕭敬，是否會不一樣呢？”

孟學(xué)士喝得肆意酣暢，猛一聽他提起成王，只覺得恍然如夢。是啊，那年他們是聽著成王的賢能傳說長大的。

聽說，成王為了百姓能生活無虞，經(jīng)常請求當(dāng)時的皇帝減輕賦稅，允許百姓發(fā)展商業(yè)。

聽說，成王力量驚人，能夠單手扛起巨鼎，在戰(zhàn)場上能夠以一敵百，身邊十米若非親信無人敢近。

聽說，成王選賢舉能，在任用人才上頗具慧眼，所選之人皆如其言，于國于民都大有好處。

聽說，成王用情至深，能夠明知對方有心害他，仍舊一人扛起不屬于他的罪責(zé)，從容赴死。

這些聽說里有幾分是真他們并不知道，他們只知道他們想要做這樣的人，至少能夠得個真字。

“若是他能有所不同，真的奪得這天下，也算是成王之幸了?！?/br>
陳玉也是想起了那些關(guān)于成王的往事，心中感慨萬千，道：“成王當(dāng)年要是沒有為了那人舍了性命，這天下想必會是另一番光景吧?！?/br>
言畢，這兩位又說了不少舊時之事，言語間皆是為成王不值，為蕭敬感到憂心，又對新的局面的到來感到慶幸。

而作為這兩人心中的未來的明君的蕭敬，此刻正在西塞提筆修書。他決意不回京中倒不是懼怕被識破身份，而是京中太過糟心，不如西塞來得自在。

他也是回過一趟京中的，自然知道自己父親的那點子破事。說實話，他可真是瞧不上他父親的做派。要是喜歡，當(dāng)初何必放棄，因為是成王后人所以不敢入朝做大官，那也還可以通過別的方式來讓人認(rèn)可。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