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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他的手臂道。 “那我坐在屏風后,特意單獨來見,恐不好現(xiàn)于人前?!毖d點頭,不再推辭,薛遜起身繞到屏風后坐定。 金獸得了示意,趕緊出去耳房叫魏江進來。 魏江一進門就大禮參拜,道:“魏江愿追隨主子?!?/br> “這是做什么,趕緊起來,有話好好說?!毖d嚇一跳,魏江是正經(jīng)舉人出身,現(xiàn)在大戰(zhàn)已止,消息比以往更靈通,薛遜這假侯爵假縣令的身份他已經(jīng)心知肚明,現(xiàn)在行跪禮是什么意思。 魏江在心里尋摸了好一陣,才想到東主這個稱呼,道:“東主不日離開慈溪,魏江愿意追隨。”此時薛遜已經(jīng)召集人手通知過了,沒有歡送會,沒有長亭別,可能在某個夜里悄無聲息的離開,就像當初不動聲色的占領慈溪一般。 “我是什么狀況,你也清楚,侯爵縣令之類不過是為安撫百姓不得已扯的慌,而今物歸原主,一所當然。只是當初雖是為了百姓著想,可朝廷也不能寬宥冒名頂替的罪名,這才要逃亡,跟著一個逃亡的現(xiàn)行犯,何必呢?”薛遜搖頭嘆息,苦勸道,好似不明白魏江怎么有了這種想法。 魏江磕頭再拜,道“東主,魏江請命追隨,愿以絲蘿托喬木?!?/br> 絲蘿托喬木?薛遜不動聲色的“嗯”了一聲,魏江知道這是機會,趕緊展示自己的才能。 “小人出身水鄉(xiāng),善于cao船、泅水,中秀才后游學江浙、兩湖、兩廣,學便當?shù)赝猎?,正向往云貴之地,家中傳來老母病重的消息,這才回轉(zhuǎn)。小人是寡母一手養(yǎng)大的,再無至親,守過母親孝期得中舉人,其后又考了三次,都沒中。便在縣衙謀了一師爺?shù)穆毼唬鞴苠X糧?!蔽航p快介紹起自己的履歷,有功名、當?shù)厥烊?、精通各地方言,擅長民政。 “這些日子相處,也看出來了,你的家人呢?” “小人父母雙亡,再無兄弟數(shù)百,僅有一妻二子一女,再無近親。”魏江趕緊把自己往孤家寡人里說,他看薛遜身邊重用的都是光棍兒,還以為這是用人偏好呢。 “那族人呢?” “族人自在故鄉(xiāng)安身立命,小人要外出闖蕩前程,妻兒……帶著妻兒就夠了?!蔽航贿呎f話,一遍揣測薛遜的心意,參考薛遜的做法。 這樣的經(jīng)歷真新鮮,上輩子和薛遜打交道的人多數(shù)都是公事上的來往,那個時候并不以私德衡量公事,頂多是心里膈應罷了,絕無這種小心翼翼的心態(tài)。到了這邊,跟在身邊的人都是磨合已久的,時不時還能開玩笑逗趣,哪有這種戰(zhàn)戰(zhàn)兢兢如履薄冰的姿態(tài)。可是第一次被人如此對待,感覺居然不錯。能想像嗎?你的一句話會讓他輾轉(zhuǎn)反側(cè)一夜難眠,你不經(jīng)意的皺眉他會馬上改了自己的主意,這樣把你奉為天神主宰的樣子,真是太讓人著迷了。 薛遜總算明白為什么每男人都有皇帝夢了,被人這樣捧著、供著,誰能不歡喜,魏江是個合格的官僚,雖然他從未正式進入官僚體系。 自己的隊伍中需要這樣精通官場、善于鉆營的人嗎?薛遜反問自己,內(nèi)心卻十分警醒,一個師爺就有這樣的功夫,讓他情不自禁飄飄然,那些在官場上的官員又該是怎樣的功夫。 毫無疑問薛遜是需要的,單左打贏了這場仗,為朝廷注入生機,現(xiàn)在朝廷還遠未到分崩離析的時候,沿途和官員打交道的機會還多,帶著魏江不說讓他出面調(diào)停,只說讓他從官員的思維分析問題,也能給已方提供許多幫助。 當清楚了薛遜也不抻著他,爽快道:“魏先生快快請起,你我有緣同行,何必行此大禮。” “多謝主子?!蔽航葜x。 “如今人才吃緊,魏先生既擅民政,不若先歸于金獸麾下打理糧草后勤,待日后再做打算?!毖d想了想,他們現(xiàn)在沒有要管理的百姓,只能先把人安排在后勤上,等到安頓下來再說。 “是,聽主子安排。”魏江抱拳應下,并無異議。 “主子之稱,乃因金獸等人做過我伴當陪讀,陋習舊稱,不該如此折辱孔孟子弟,魏先生隨意稱呼就是。” “是,東主。”魏江想了想,選了東主的稱呼,他不怕自己嘴臉諂媚難看,只怕為了一個稱呼,不能融入小圈子。 “魏先生先去找金獸安頓妻兒,有什么需要和金獸說就是了?!毖d笑道。 魏江識趣告退,薛遜曲起食指和中指,輕輕敲著茶幾,魏江是他第一個接納的薛家體系外人物,具有重要的象征意義,一應待遇要從優(yōu)。以后要看魏江的水平了,是做千金買馬的馬骨,還是做那標桿。 魏江告退,薛越從屏風中走出,道:“大哥,這魏江倒是乖覺,也沒想過大哥要是不答應他怎么辦?” “絲蘿托喬木的話都說出來了,不答應也太打臉了,我們一路走來不停有人殞身喪命,也要補充新人才,他正巧撞上了。”薛遜笑道。 “大哥,那你說我怎么辦?”薛越問道。 “什么怎么辦?”薛遜一頭霧水。 “大哥要離開慈溪,我是跟著走,還會返回南邊?”薛遜問道,“家中在安南只有一個港口,吃飯不成問題,要融入?yún)s千難萬難,安南那邊各大教派相互爭斗,爭搶信徒,對信徒嚴格控制,咱們這樣的外鄉(xiāng)人可不容易融入。現(xiàn)在朝廷對南方的控制越來弱,可到底大義尚在……唉,不瞞大哥,弟弟我也拿不準啊。本想一路走來好好聽一聽看一看,沒想到見的多了,反而更搖擺了。” 薛遜明白這樣的感受,笑道:“你我如此年輕,就是選錯了也不當什么。這樣吧,你先打發(fā)船回南方,也別去安南了,我以前想去梧州安家,不若你先去打前站。反正單左大勝,朝廷即將接手江浙,咱們這杭州一代海灣港口也是保不住了,也不敢任你在這里拉仇恨?!?/br> 薛遜說道一個熟悉的詞語,不經(jīng)輕笑出聲,薛越卻一臉茫然的看著他。 薛遜咳了兩聲,恢復穩(wěn)重道:“你先跟著我走一走瞧一瞧,形勢瞬息萬變,日后想走有船等著,想留薛家的大門永遠為你敞開,不過回家而已?!?/br> 薛越拉了薛遜的手,動情道:“多謝大哥?!?/br> 薛遜反手擁抱他,“你我兄弟,何必言謝。” 一切商議妥當,薛家人悄無聲息的撤離了慈安。慈安縣城的百姓頭天晚上睡覺之前還看見街上威武走動的巡邏隊員,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自己起晚了,原本要敲鑼報時的巡邏隊怎么久久沒有聲響。起床一看,咿?城樓上怎么沒有士兵的剪影,他們每天都立在那里啊,從自己屋檐的空隙看去,正好看見的?。?/br>